<p class="ql-block">音乐:铁道兵志在四方</p><p class="ql-block">图/文字/编辑:泉水叮咚</p><p class="ql-block">作者:娄彦学 梅梓祥书屋 </p> <p class="ql-block">梅梓祥导读:</p><p class="ql-block">铁道兵部队,除了机关工作的战士,汽车兵是最令人羡慕的工种。</p><p class="ql-block">看了娄彦学写的《青藏线上两次生死劫》,切身感受到在他人看来非常神气的汽车驾驶员,也有一肚子的苦水。真的谢谢娄彦学战友,在晚年回忆军旅生涯,还原青藏线两次“生死劫”。其时,娄彦学任排长、指导员,想象中是皮鞋锃亮、四个兜军服笔挺的军官,哪里知道比今儿个跑长途运输的司机更苦——且多有“生命危险”!干部尚且如此,士兵的“遭罪”更胜一筹吧。</p><p class="ql-block">当年,汽车兵的父母、妻儿可曾略知?铁道兵,最“苦难”的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青藏线上两次生死劫</span></p><p class="ql-block"> 娄彦学</p> <p class="ql-block">一、翻越关角山</p><p class="ql-block">1976年,我们汽车团十一连在眉县建设铁道兵疗养院,主要负责物质运输工作,接命令把原使用的菲亚特车交铁十师,调往青藏线接黄河车。我当时任一排长,一排为连队先头部队、打前站。汽车团撤编后,组建两个营:青海为铁道兵独立汽车一营,新疆为二营,开始营部设乌兰县,政委为原汽车团政治处副主任刘汶,营长为十连连长粟週奎,1976年铁路已修至天峻县。9月份汽车团仓库汽车配件等物资先后用火车运到天峻车站,营里安排我们四连一排去装卸和运输这批物资。</p> <p class="ql-block">我们一排20多个人,17台车受领此任务。当时天气已慢慢进入冬季,由于天峻海拔高,气温低,气温已经达到零下二十几度。没有负号柴油,仍然使用的是0号油,这下可把我们坑苦了,发动车成了第一难题,车发动着一会儿就会熄火,为了不影响第二天工作,住在天骏夜间一点就得起来发动车,用喷灯烤、炭火烤、木材烤,烤了油底壳烤油箱、油管。着了一台,其他的车刚发动着,一会就熄火,又冻啦。如果能把车全发动好,得到上午十一点。匆匆忙忙吃点饭,赶紧去装车,一到就是两个车皮,100多吨配件物资,车站还未修站台,车靠不到跟前,我们要把100多吨配件卸下来再装到12台黄河车,那是多大的工作量,一般要到下午5点才能干完,赶紧吃点饭往乌兰跑,这一天要干18个小时以上,而且只能吃两顿饭,喝不上一口水,艰苦程度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有一天下午五点,装好车刚从天峻出发,天气突变,刮起十几级大风,正值12月中旬,气温骤然降至零下30度左右,其他车前面走了,我乘坐08号,与1974年兵吴锦模车押后。他说:“排长,我肚子疼的厉害,你替我开吧。”出天峻上关角山,车开始不供油,前边车已走,风刮的车乱晃,无法烤,更不能停车,一停车非冻死在那里不可,我就采取踩下离合器轰油门,起来后往前走几十米,再重复前行,这样坚走了20多公里,彻底断了油,抱油桶,从油箱放一桶油,吴锦模坐我后边抱着,把进油管插到桶里进行直供油。青海的路是搓板路,上山又跑不起来,车乱晃,吴锦模全身被油浸透了,总算爬到了山顶。01号车1969年入伍的井海山和助手兰华兴看我没回去,又回来找我,我就没有停车,摆手让他调头跟上回来,走了十来公里,回头看,没见他跟上,我又调头回去找他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他说:“排长走不了啦,水箱下水管冻了,发动机过热,粘缸熄火,怎么办?”生死兄弟,拖也要把你拖回去,找钢丝绳,助手兰花兴找半天也没找到,他说:“钢丝绳可能压在车底下了。”听了这句话能把人气昏,这个天气,这个车,一刻也离不开钢丝绳,随时都要用,你怎么能把他放在车底下呢?此时还能说什么,都累成了这个熊样,连续干了快30个小时,没吃没喝,浑身上下没个人样,卸车找钢丝绳,没办法,也只好这样办了。</p><p class="ql-block">卸车找吧。我们四个把8吨配件卸下来,也没找到钢丝绳,兰华兴突然又说:”钢丝绳在后边备胎架上。”你说气人不气人,到了这个份上又能怎么办,又把配件装上,前边08号抱着油桶拖着01号车回到乌兰。第二天的太阳已冉冉升起,战友们都没有休息,把炉子烧的通红,等着我们的归来。我下不了车,是他们把我抬到了屋里,这种战友情怀、生死弟兄,不是战场胜似战场的动人一幕,令我十分感动,终生难忘。有人说,我们一排都是其他排不要的二球兵,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群体的“二球兵”,在关键时刻冲得上,打得赢,历时近三个月,装卸车皮150多个,总重万余吨,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每人衣服都被柴油浸透,三个月几乎没洗过脸、洗过澡,没换过衣服,很难认出谁是谁。</p> <p class="ql-block">任务完成,感触良多,总结起来我们一排这支队伍有这么几点:一是能吃苦,敢打硬仗、恶仗;二是团结友爱,困难的时候,一颗烟每人抽一口;三是“二杆子”关键时刻有“二劲”。1969年老兵井海山,1971年兵王德平、李法奎、王俊礼、刘德伦,1975年兵柴恭武等……关键时刻,大喊一声,没人敢不听。这一生,我永远忘不了这帮生死弟兄。</p> <p class="ql-block">二、锡铁山遇险</p><p class="ql-block">1979年8月份,是青藏高原最美好的季节,汽车营四连驻在德令哈,我时任四连指导员,一天二班六台车担任从德令哈往格尔木运送原木的任务,中午时分接到电话08号车在查尔汗盐湖翻车,六轮朝天。我安排一台黄河车、一辆拖板车和一台吊车去救援。这时家里有车没司机,怎么办?凭我对黄河车的了解,只要发动机、轮胎能转圈,我就能把他开回来。</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就自己开台黄河车前往盐湖。200多公里3个小时跑到,08号车还在那倒扣着,指挥他们一边拴上钢丝绳拉,一边用一台车牵着,缓慢把车翻了过来。经检查,08号电瓶已烂,无法使用,所有玻璃全部破碎,驾驶室严重变形,发动机六根排气支管断裂,机油倒控进缸。我指挥他们拆除六个喷油头,拖转排除缸内机油,上好喷油头,加好机油和水,把车拖着,车还能跑,只是烂了点,没有玻璃。这时已到下午四点多钟,把我带去的车给了他们,装上木头继续往格尔木进发,我开破车返回连队。</p> <p class="ql-block">车没玻璃,风吹的你睁不开眼,这是其一;发动机六根排气支管从机体断掉,就等于发动机没有排气管直排,发动机的黑烟直接排在了驾驶室内,又加上驾驶室变形,发动机盖无法盖上,驾驶室内黑烟滚滚,呛得你睁不开眼,连呼吸都很困难,天黑前必须赶回连队。大灯已破,晚上无法照明,只有咬牙坚持,别无他法。整个人除眼球、牙齿能看到是白色的外,其他就像是从墨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就是一块大煤球。下午7点左右到了锡铁山出口处,离连队还有60多公里,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实在受不了,得休息休息。锡铁山出口一段直直的大下坡路,我把车停到了坡顶路边,拉起手刹,挂上倒挡,熄了火,躺在路边的沟坡上喝点水,抽了两根烟。青海的夏天,黑的晚,这时太阳快要下山,必须抓紧时间往回返。</p> <p class="ql-block">上车后摘掉倒档,松开手刹,满以为溜着车就可以走,这么大的坡度,车说什么也不溜,下车查看原因,原来是左刹车分泵不回,溜不动,这时路上没有一个车能帮我碰一下,只有自己想办法。我发现车上有一个木杆可以用,我把左边车门半关上,拿木杆去碰刹车分泵拉杆,这一碰不大紧,车一下就溜下去了,我扔掉木杆赶紧追,拉了几下车门没拉开,这时车越溜越快,上不了车我就无法控制它。我迟疑了一下:反正是台烂车,由他去吧!瞬间又我清醒了:必须追上控制它。</p><p class="ql-block">出去山口走边是一个道班的大院子,如果冲进院子,后果不堪设想,会把房子冲塌,谁知屋内有没有人;而右边是北京通往拉萨的国防线路,要是撞断,通天大祸那还了得?那时年轻还不到30岁,急忙甩掉上衣拼命追赶,大概追了50多米,一步蹿上脚踏板,这时方向已向左跑偏,左手抓驾驶室立框,右手向右拉了半把方向,只感到屁股擦着路左边石头划了过去,再差半秒,就会把我顶在石头上成肉饼。顾不得多想,还怕什么危险,从黄河车前挡风玻璃处一下子就翻了过去,坐到驾驶位置上点点刹车、挂上档,溜着了,没有停车,不到一个小时,顺利回到了连队。真是上演了一幕好莱坞的惊险大片。 </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又一次的生死经历 。</p> <p class="ql-block">娄彦学,1970年入伍,历任铁道兵独立汽车团十一连战士、班长、排长。1976年任独立汽车第一营排长、副指导员、指导员。1980年任铁道兵七师汽车营4连指导员。1981年任七师汽车营副营长,1983年任营长。1984年任中铁十七局汽车运输大队大队长,1985年任十七局运输公司经理。1989年调入中共太原市委至正处级退休。现居住太原市。</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节选留言:</span></p> <p class="ql-block">梅梓祥(北京):致敬,修建青藏铁路的铁道兵汽车兵!你们经历的苦日子,永远不要向亲人倾诉,太让人心疼了……</p> <p class="ql-block">陈仓人(陕西):我是修筑南疆铁路铁5师的汽车兵,原来一直以为我们在新疆就够苦的,吐鲁番的酷热,奎先达坂的严寒和空气希薄,搓板路,还有托克逊的大风口……</p><p class="ql-block">现在看来,青藏线更苦!铁道兵,这个和平年代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兵,依然是叫我如何不想他……</p> <p class="ql-block">焦正发(浙江):看来修建青藏铁路建设的铁道兵战友们,比我们在大兴安岭修建林海铁路还要苦!</p> <p class="ql-block">2024-05-30 16:06天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