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潭畔 六一忆童年

东篱君

曾以为 老年很遥远

现在忆起

年轻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人生的哪段时间算童年？小学时过六一儿童节，那么小学生时代算童年吧。

我上的小学校坐落在热闹的街区弄堂里，周围环境优美，有山有水。一片青砖黑瓦的老屋中间的一座两层的红砖楼房，有点突兀，有点拥挤，显得醒目。幸亏操场还足够大，学生们可以不用去弄堂里跑步。一楼进门就是传达室，依次是老师办公室，右手边有一间是保健室。低年级的班级在一楼，高年级的班级在二楼。刚入学时很向往长大了可以到二楼去上课。二楼的尽头走廊上有一张乒乓球台，是绿色的真正的乒乓球台，不是像操场上水泥筑成的。右转是图书馆。

小学是五年制。从来不提升学率。那时没有这一说，都是划区的。我的同学来自附近几条弄堂小巷。刚上一年级时是邻家哥哥带着去上学，怕迷路。放学回家时，老师按地址编个几个组，要求大家排一列纵队回家。我家最远，在巷底，每天送同学一个一个回家。记得当时我们弄堂的地是青砖铺的，路面有图案，讲究，下雨天不积水。一队小朋友，背着五花八门的新书包，彼此说好都踩着图案走。想起来不禁莞尔而笑。

小学五年正处于文革武斗时期，学校也不免受到不良风气影响。课堂纪律很差，老师特意安排男女同桌，说是这样上课说话和小动作少些。我们的课桌上或深或浅都有三八线，一旦过了线，就要挨打。同学之间吵架天天有，打架三六九。男生太闹了，有时老师都管不住，就叫几个泼辣的女生出来把他们拉开，拉出教室罚站。

小学里最快乐的是学工学农学军春游拉练野炊。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野炊，全年级的人都去，各班分几个组，同学自行选搭档，自行分工。那时没有汽车，大家背着锅碗瓢盆，背着米及食材步行了很长的路来到山里的河滩上。几个人去拾枯木树枝，几个人去河滩捡石块搭灶台。烧火是技术活，烟熏火燎，眼泪水直流，差一点米饭没烧熟要饿肚子，我们是最后一组吃上饭，被其他同学大大嘲笑了一番。还记得一次春游，爬山途中，突然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大家有点手足无措，都没带雨伞啊。这时老师催促我们继续向上爬，一会儿，又阳光灿烂，看到一片云在脚下，突然明白了，雨是云中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在校当过学习委员，但更喜欢当卫生员。课间休息时，去保健室，和隔壁班一位同学一起，搓棉花签。保健室的窗正对着操场，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同学们在操场跑呀跳呀，推来推去，追来追去。记得最爱玩的游戏之一是十几个同学分两拨， 各有大本营，然后必须出大本营去抓对方，相互追逐，被对方抓住就出局，直到最后一个人。如是有同学摔跤擦破皮，我们就给搽红药水。为人民服务。值班的当天放学后有理由留校，要好的同学约一起在保健室玩，不会被老师训斥而赶回家，很是开心快乐。现在想来，那时的老师真的放手。

除了卫生员，还当过图书管理员。老师的小助手，去图书馆领课外读物，一一发给班上同学，然后再收上来交到图书馆。当时很自豪自己的小学校有个图书馆，一排排书架上有各式各样的书。那时家里穷，交学费都勉强，哪有钱买课外书。那些文革前的图书，动画书，连环画，给我们打开知识的窗户。雷公电母的故事就是那段时间里读到的，还有神笔马良的故事，等等。

曾经有体校老师来选运动员，我被选去练游泳。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没有温水游泳池，但是我们一样被要求下水训练，身体吃不消的就自然淘汰了。那时的条件下，谁能坚持，一直练到省队，都是天生超人，身体素质一定是杠杠的。

四年级的时候突然有一次全校速算比赛，题目特别多，做都做不完。结果意外得了年级第一全校第二。这次比赛激励我努力学习，想着假如自己平时能主动学习一下就更好了，还想来年比赛一定拿下第一。但是第二年就再没有任何比赛了。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年出了"张铁生白卷"事件，教育风向再次改变。

随着城市建设，校址，弄堂，住址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那具有时代感的小学大名改为弄堂名，校址搬到老家隔壁，可以天天看到小朋友们像小鸟一样在校园快乐的飞来飞去。

我的青春如同小鸟，却飞去不再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