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土耳其·，古代名城以弗所

蔡记

音乐： Ahu Sağlam - Gülümcan

土耳其民歌：我生命中的玫瑰

多年来跨越众多江河，也趟过无数溪流，不曾忘记当年老师讲授古希腊哲学的一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名言出自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公元前540~前480年），他是辩证法的奠基人之一。

以弗所的地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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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利特出生在以弗所（Ephesus，又称艾菲斯），他所师承的米利都学派就在以弗所以南约40千米处。

我从土耳其伊兹密尔南下，走进以弗所。

现场是古城遗址，位于巴因德尔河口处，濒临爱琴海。

以弗所古城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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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大道贯穿古城南北：库瑞忒斯大街（Curetes，又称科尔特大道）、圣道（Sacred Way，又称大理石大街）和海港大道（又称阿卡迪乌斯大街）。

从古城南门走进库瑞忒斯大街，两旁是浴场、剧场、纪念碑、喷泉和神庙等建筑遗址。

瓦里乌斯浴场

凿入石头山坡的浴场始建于2世纪，大理石铺地，下面有砖火道加热。贵族在下午泡澡，有佣人香油按摩，泡完后边休息边聊天。

浴场是重要的社交场所。

官营市场遗址

大理石残柱在官营市场遗址两旁排列，上盖历经多次地震后荡然无存。大理石路面下铺设了排水管道。

满目是半截残柱、古旧建筑和散落地上的建筑构件，俨然一个露天博物馆，又像一个大工地，颇为震撼。

小剧场

建于150年的小剧场有1500个座位，木构上盖早已坍塌。

以弗所在1世纪时人口已达25万，最多时拥有40~50万居民。

小剧场舞台两侧的拱门

舞台两侧有罗马式拱门。屋檐等上部构件缺失，圆拱在蓝天背景下显得孤单、凄凉。

议事厅

公元前3世纪建造的议事厅（Prytaneion）用于举行宗教仪式、公务接待和宴会，毁于4世纪末，只剩多立克石柱撑起一道门楣，孤零零地屹立于残桓断壁之上。

曼米努斯纪念碑

曼米努斯纪念碑建于公元前50~30年间。曼米努斯（Minus）是以弗所建筑师。

赫拉克勒斯雕像

赫拉克勒斯（Hercules）是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英雄，完成了12项被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解救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死后升入奥林匹斯圣山成为大力神。以弗所人将他作为护门神雕刻在大门上。

赫拉克勒斯大门建于2世纪。

图密善神庙

图密善神庙

图密善神庙是城内最大的神庙。图密善（Domitian，81~96年在位）是罗马帝国第11位皇帝，96年被刺身亡，同年建造神庙。

胜利女神耐克的浮雕

飞跃的胜利女神（Nike）浮雕是拱门的华丽装饰。她左手持月桂花环，右手拿棕榈枝，双翼展开，长裙飞扬。

女神的名字被用作体育品牌的商标，她却孤寂地遗留在图密善神庙广场上。

图拉真喷泉

图拉真喷泉

图拉真喷泉（又称拉努斯水泉）建于102~114年，献给罗马帝国皇帝图拉真（Traianus，98~117年在位）。图拉真皇帝是五贤王之一，将罗马帝国疆域扩张到史上最大。

水池周围环绕着雕像和石柱。这些雕像藏于以弗所考古博物馆。

哈德良神庙

库瑞忒斯大街上修复得最好的建筑当属哈德良神庙。它建成于138年，是罗马帝国皇帝哈德良（Hadrianus，117~138年在位）访问以弗所时批准建造。

哈德良神庙

科林斯柱式上是雕刻精美的罗马拱门，拱门中央有命运女神提喀（Tyche）雕像。拱门后柱廊上是美杜莎（Madusa）浮雕。美杜莎是希腊神话的蛇发女妖，谁和她对视谁就会化为石头。

哈德良神庙

以命运女神抚慰民众，用美杜莎女神吓阻邪恶。哈德良神庙借助希腊神话内化其精神，而建筑形制则显示君主权力，是帝国荣耀的体现。

以弗所的公共建筑无不彰显王权。此时，希腊时代的自由城邦完成向罗马帝国城市的转型。

以弗所古城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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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苏斯图书馆坐落在库瑞忒斯大街尽头，这里也是圣道的起点。圣道是南北走向，与库瑞忒斯大街成135°夹角。

圣道得名于阿尔忒弥斯神庙，人们通过这条白色大理石大街去朝拜神庙。

塞尔苏斯图书馆

图书馆是以弗所的地标性建筑，117年小亚细亚省总督为纪念曾任罗马元老院元老的父亲塞尔苏斯（Celsus）在其墓地上建造。

塞尔苏斯图书馆

门前两层柱廊的16根科林斯柱颀长优雅。

塞尔苏斯图书馆

柱廊里的四个壁龛分别供奉着智慧、学识、思想和美德女神雕像（仿制品，原件藏于以弗所考古博物馆），意味悠长。

塞尔苏斯图书馆

科林斯柱头如盛满花草的花篮，华丽且浪漫。柱廊顶装饰藻井，门框雕刻花纹，细腻精美。

其时图书馆藏书12,000卷，与亚历山大图书馆（埃及）和帕加马图书馆（土耳其）并称古罗马三大图书馆。

塞尔苏斯图书馆

这是以弗所的鼎盛时期，商业繁华，人口众多，建筑风格成熟，拥有多座大型公共建筑。

此时，以弗所在文化艺术、医疗卫生诸方面成就斐然。

医生Aleksandros雕像

库瑞忒斯大街

以弗所在1~2世纪诞生了两位大医学家。

索兰纳斯（Soranus of Ephesus，98~138年）是妇科、产科、儿科、医学伦理学、皮肤外科学的创始人，其《妇科疾病》作为教科书长达1,500年。

鲁弗斯（Rufus，110~180年）研究过痛风、黄疸、动脉、视神经、人体解剖等，有《论人体各部位之名》、《论膀胱和肾病》等作品58部。

蛇杖石碑

库瑞忒斯大街

蛇杖石碑上的图案是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是希腊神话的医神。其“杖”代表人体脊椎骨；蛇每年蜕皮，被古希腊人认为是恢复与更新的象征。

世界卫生组织会徽
图源网络

“蛇杖”象征着疗愈、死亡与重生，配以联合国会徽背景，成为世界卫生组织会徽。

指示妓院方向的标志

图书馆附近的地面有清晰的成人脚印石刻，指示着妓院的方向。据说图书馆有暗道前往，它是全城男人们的共同秘密。

公共厕所

两千年前排排坐的公共厕所，和罗马浴室一样兼有社交功能。

冬天石板冰冷，贵族如厕是有供暖呢，还是由奴仆先坐暖？

大剧场

圣道北端是罗马帝国在每个城市必备的大剧场，建于公元前1世纪。

大剧场

大剧场是以弗所最恢弘的建筑了！三层66级观众席，18米高，最上层的后边原有一排柱廊。

大剧场可容纳25,000人，是古代世界最大的剧场之一。

从海港大道看大剧场

在古罗马时期，它是人们观看戏剧的地方，也是全体公民集会的场所，还是角斗士与猛兽残忍搏斗之地。

大剧场至今基本完好，每年在这里举行文化艺术节。

阿尔忒弥斯神庙遗址

图源网络

大剧场东北方向2千米处，是阿尔忒弥斯神庙（又称狄阿娜神庙）遗址。

神庙始建于公元前652 年，公元前356年被人纵火焚毁，公元前4世纪中叶重建。随后几百年间历经地震、哥特人入侵以及东罗马帝国的拆毁，神庙早已荡然无存，后人竖立的一根石柱孤零零地挺立草地上。

阿尔忒弥斯神庙油画

图源网络

神庙用大理石筑成，属于古希腊的柱式建筑。高达18米的大理石爱奥尼克柱有126根，号称“百柱神庙”，建筑高度为34.4米，建筑规模超过两百年后雅典的帕特农神庙，是古代七大奇迹之一。

“多乳女神”阿尔忒弥斯塑像
藏于以弗所考古博物馆
摄于《艾菲尔》第58页

以弗所人崇拜阿尔忒弥斯（Artemis），她是希腊神话月亮女神与狩猎女神，也是丰产与孕育的女神，奥林匹斯山上十二主神之一。

阿尔忒弥斯神庙爱奥尼克柱

藏于大英博物馆

图源网络

1869~1874年，英国考古队发掘神庙遗址，出土的大部分文物被盗走，收藏在大英博物馆。

以弗所古城海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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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在圣道东侧山坡上的大剧场面向海港大道。海港大道与圣道成90°转角。

海港大道是从港口入城的主干道，因4世纪地震受损后得到东罗马帝国皇帝阿卡迪乌斯（Arcadius，395~408年在位）重修，也称阿卡迪乌斯大街。

50盏街灯挂在廊柱上照明，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街灯了。

海港大道

海港大道通往古城遗址北门，门外是巴因德尔河出海口。

海上贸易使以弗所成为地中海沿岸最为繁荣的城市。

6世纪海港被河口泥沙淤满，沼泽地不断扩大，以弗所距离港口越来越远，海洋贸易随之衰落，人口减少，盛况不再。

海港大道北侧墓地

一排排石棺静静地躺着茵茵草地上、青翠树木旁，任凭时光流逝几百年、上千年……

圣母玛利亚教堂遗址
摄于《艾菲斯》第41页

墓地后面是圣母玛利亚教堂。

34～45年间，使徒圣保罗（约4~67年，原名扫罗，耶稣的十二圣徒之一）带领耶稣之母玛利亚到以弗所居住至终老，故居遗址在附近夜莺山上。

62~64年，圣保罗在罗马监狱里写给小亚细亚各教会的书信成为《圣经·新约全书》里的“以弗所书”。

431年，基督教第三次大公会议在圣母玛利亚教堂召开，这是以弗所宗教史上的高光时刻。

远眺以弗所古城遗址

海港大道

走近北门回望，再看一眼古城遗址。

从希腊自由城邦到罗马城市，从神话浪漫到帝国荣耀，俱往矣！

时间宛如长河，建筑遗址是历史的沉沙，更是昔日辉煌的挽歌。

古城北门林荫道

走出北门，漫步林荫道上。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出生王族家庭，把王位继承权让给弟弟，自己跑到阿尔忒弥斯神庙附近隐居，创立了以弗所学派。

他承认神，永恒的活火就是神。他认为万物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宇宙秩序有其自身规律（逻各斯）。

在先哲故乡重温多年前的老师授课，别一番体会。

2017年6月摄影
2024年5~6月初稿
2025年9~10月完稿

音乐顾问：YY
图如侵权告知即撤

【主要参考文献】

《艾菲斯》M.Selahattin Erdemgil 著 杜鲁巴辛有限公司出版

王纪潮：在遗迹中寻找以弗所的过去。光明网2019年2月14日

【以弗所大事年表】

公元前1200~前1050年，被来自希腊的爱奥尼亚人占领，成为爱奥尼亚12个同盟城邦之一。

公元前652 年，始建阿尔忒弥斯神庙。

公元前546年，被波斯帝国（公元前550~前330年）占领。

公元前334年，被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Alexander the Great，公元前356~前323年）纳入希腊版图。

公元前133年，被纳入罗马帝国（公元前27~1453年）版图。

自公元前129年起，一直是罗马帝国小亚细亚省首府及其总督驻地，是仅次于罗马的第二大城市，是小亚细亚经济中心及贸易港口。

262年，哥特人入侵，大肆毁坏城舍庙宇，洗劫并摧毁阿尔忒弥斯神庙。该年大地震，图书馆、大剧场损毁。

431年，基督教第三次大公会议在此地召开，确立玛利亚为“圣母”。

6世纪，港口因被泥沙淤满而废弃。

655年，被阿拉伯帝国（632~1258年）攻陷，从此一蹶不振。

1090年，伊斯兰塞尔柱王朝（1037~1194年）占领该地时，城邦已湮没无闻了。

1863年，英国考古学家伍德（John Tertius Wood）开始发掘阿尔忒弥斯神庙。

2015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