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花椒树

东篱听雨

今年清明节前夕，我回了趟老家，只是为了商量给父母墓地立碑的事情。中午,还有点空闲，便和本家侄儿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徒步去了小时候经常出没的那块菜园子里。

地还是那块地，只是旁边清澈见底，潺潺流水的小河干涸了，周边砂石一波一波，一片片的野草长得疯狂。记忆里的那片小芦苇荡也稀稀拉拉，偶有一两支也变成了残枝败叶。原来高高低低的苹果树、桃树、杏树纯粹不见了一点踪影。我问侄儿：“地边的那三棵花椒树被砍了？” “嗯，枯死了，您考上师专的那年。”侄儿说。

伫立在小河沟边，那三棵花椒树一幕幕地闪现到了我的眼前。说起来很凑巧，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记忆中从1981年到1988年，在我最困难和最需要的时候，这三棵花椒树长得枝繁叶茂。清明节后，小嫩芽便争先恐后地往外钻，一点一点，直到长出一簇一簇青绿色的小花椒。处暑前后，一撮一撮的果实堆满枝头，像一扎在一起的红澄澄小灯笼，提醒主人又到了该收获的季节。

太阳下被晒干的花椒会莎啦啦地响，散发着一股股浓烈的原始清香。姐姐亲手一遍又一遍把掺杂在花椒里的枝叶清理得干干净净，只为了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十几天辛勤劳作带来的最高奖赏，便是能卖一百七八块钱，这些不多的钱就成了我每年上学开销的主要来源。这点钱在别人也许普通平常，但在我的生命里无疑具有特殊的意义。

花椒长得越稠密的枝干刺儿就越多，一不留神就会被扎，所以采摘花椒是村里最不出活儿的劳动。每年九月一号开学前的半个月里一定是忙碌、紧张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我就提着竹篮，扛着木梯子出发了，开始一天的采摘。年老的三舅，腿脚不太灵便，但是为了我无后顾之忧，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来帮我，一边采摘，一边凉晒，还要不时给我讲他年轻时的故事，当然还有我小时候那些不太入谱的趣事，鼓励我以后要做一个勤劳持家的人。

一九八八年八月底，我晋中师专毕业，当了一名名副其实的人民教师，端上了所谓的铁饭碗，第一次拿到了自己的工资。此后，我即使回到老家，就没有再理会过它们，直到后来逐步地枯萎老死。

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将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