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小偷”———衙斋志异之三十四

欧阳华

寒冬腊月的一场大雪，使春台市城乡宠罩在银装素裏之中，天气出奇的寒冷，在寂静的雪夜，市委大院也褪去了白天人来车往的那种热闹喧嚣气氛。

这里是七百万人口大市的神经中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公仆们天天都在这里为百姓忙忙碌碌，头头脑脑们夜夜都是灯光燎亮地在夙夜为公。在这北风还在呼啸，雪花还在飘扬的时刻，市政广场矗立的那座高大的石英冲奏响了悠扬、悦耳、动听的音乐，在音乐声中报时：己经十点钟了。

此刻，一个黑影从右边的景观树林里窜出，顺着墙根蹓进了常委院。常委院是大院里的小院，如果是春夏天踏进这座静谧的院落，只见树木参天，郁郁葱葱，花团锦簇。这里前后两栋四层小楼，前面一栋为正、副书记办公楼，以及三个大、中、小会议室。后面一栋是常委们的宿舍楼，家眷出入有一道后门。此外，办公楼前和两楼中间置有假山奇景，小桥流水，一切布置显得异常神秘。

早先，从领导们的工作、生活安全起见，常委院有保安值勤。刚调来的赵书记一进小院，就皱紧了眉头，一脸不高兴地说：“搞这样的常委院，一道高墙把我们与群众隔离开了，很不应该……”他在常委会议上说：“从元旦之日起，整个市委、市政府大院全部拆墙透绿，取消常委院，与大院连为一体。”赵书记还说：“人民政府为人民，拆掉高墙便利老百姓进出，难道人民政府还怕人民吗？！”不是赵书记“英明”，在这个寒冷的雪夜，那位窜进常委院的人是没有这么方便进来的。

雪夜十点了，赵书记家仍然灯光明亮，不时传来说话声。摸黑进来的黑影，不是个普通的市民，他是山础县委副书记林明，他今晚偷偷摸摸，摸黑走进常委院的目的，就是晋见赵书记。

晋见领导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么，但如今情况起了变化，因为市委书记、副书记、市长和好几个常委都住在这里，都是林明的领导，万一碰到多么的不好。因此，林明只有偷偷地见赵书记。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在前天市纪委全委扩大会议上，赵书记说：“春节即将来临，正月初一日市委举行团拜会，任何人不准来我家或市级领导家拜年……”‘

林明那天听了赵书记讲活，心里在思忖：每年春节前的市纪委扩大会议，市委书记不都是大声叫嚷：不准到领导家里去拜年。可是说在嘴上，写在纸上，根本没有落实到行动上，这个年还不是照拜不误，而且标准提高了，去书记和市长家起码要一粒“籽”。一粒籽多少？一万元。

此时的林明怀揣二万元，窜进常委院后躲在景观带的杜鹃花木丛中，他挑了一块苗木稀疏地蹲了下来，一双眼晴的眼珠子贼溜溜地盯住赵书记家，等候机会进去向赵书记“拜年”。

今晚去赵书记家的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楊鹤，还有财政局长、文化局长，另有三位不认识的”官员”。总共孝敬他的有六个人，可以捞到十几万元了。

片刻，只见赵书记老婆送市文化局女局长王娜下楼走到车边，待王局启动后把一个大信封丢到副驾驶座位上，并且说：“老赵前天宣布了不准来我家拜年，她要我退回……”说完，上楼回家去了。

看到这一幕，林明心里像一个水桶吊水样七上八下，举棋不动。去不去呢？去，弄得不好像王局那样退回红包，多么尴尬。

“难道赵书记真的有这么硬。不可能！自己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反腐败年年反，怎么越反越多，数额越反越大！”

“要不然就是王娜送少了，不起眼，赵书记不要。”林明这样分析。

想到这儿，林明的小解憋了好久，好难受了，就悄悄地站在宿舍下水管道旁小解起来。还未排泄完一道雪亮的手电筒光射来，有人大声喊：“快、快、怏，有人想从下水管道上楼偷东西，快，快抓小偷！”

林明顾不上小解了，拉上裤子想从后门溜走，被一名保安拦住了。后面追上来的就是新上任的大院保卫科长，他们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小偷”，就是山础县委副书记林明。这么晚了，超过了十一点，又不好明说是来找赵书记的。只好亮明身份，并拿出手机打通了机关事务管理局李局长电话，李局长听说披着大衣，冷得瑟瑟发抖地批评保卫科长：“抓什么小偷！乱弹琴，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这是堂堂的山础县委林副书记。还不赶快向林书记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