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日小满, 故乡的夜已经很深,风中氤氲着麦子开花的香味,有一种夏夜别样的醉人气息,关于她的故事,就从今晚开始。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头猪、一头牛,或许是一棵树,或许是镇北头那个涝池,镇南头那个石碾,南庙门口的那对石狮,故乡小镇东边的哪条见子河,是御宿川里马河滩的那片稻田……更多的是小镇上那些独具个性,千姿百态的活生生的人物:温良勤俭的一婶,爱打报不平的五大,爱飘凉打杂的三婆娘,骂人三天不收工、不重样 ,人称惹不起的四婶,爱占小便宜的三叔,死了没人埋的大平,得了病心里发木乱隔三差五井却不跳自家的井,快80岁的人了总是从那个豁豁墙上翻过来跳到eai家井里的孟家大婆,那个走街串巷吆喝着“劁猪 骟牛 割子蛋”被人看不起日子却过得嚢哉滴让左邻右舍的婆娘眼气的劁夫,长得重眉格眼却总是偷鸡摸狗的建娃,还有那个长滴火烧火燎反丁大滴增怂的拴狗,在河道里捡的死猪做熟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偷着卖的三伯,六国贩马的倒怀……他们承载了小镇太多的故事和记忆,不时的活生生的在脑海里跳动着,演绎着小镇的人间百态……</p><p class="ql-block">从出生到决心逃离我在这里生活了19年, 故乡御宿川的这片土地和岁月,给了我最初的成长,也给了我生命中的欢乐和忧伤。我是这里的女儿,这里的田野,这里不远处的南山,这里神禾原上一望无际的麦田,这里的鸡鸣狗吠,这里农舍上飘浮的炊烟,这里小镇集市上的市井人声都在心里刻上了深深的印记……这里有老娘饭菜的余香,有自己祖宗几代的坟头,有乡里乡亲的生活和习俗。有清明时的香蜡,有中秋的明月。</p><p class="ql-block"> 随着年龄增长,故乡的一切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记忆里,四十年变迁,小镇已没有了原来的模样。华灯初上,这里繁花如城市,店铺华丽的门头,旋转的广告灯箱,自助银行,满街停放的车辆不时的提醒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不远处的神禾原延伸段已经种满了高楼,城市的入侵让许多老人慌恐不安,而期待拆迁一夜爆富的年轻人得到一点消息就神采飞扬。</p><p class="ql-block"> 小镇家家的老房早已换成了各式各样的小二层,许多老人也已作古,原来街巷已没了原来的模样,原来的小镇文化在逐步消亡,只有南庙里留下的两个石狮坐在镇中心的十字南口静静地看着这个古老小镇发生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这些文字是我近二十年零零碎碎的记录,完整的只有不到二十篇,大多是一句话或一个符号,许多零散的句子就是个过去的故事,有的故事是一个只有我能读懂的符号,现在把这些碎片拿出来串拢在一起算是对自己曾经做为文学青年的一个交代。这些记录,结构是松散的,语言文字是粗糙的,叙事是拉家常式的,我不是作家,没经过专门的文学写作训练,所以我不去计较,也不觉得羞愧,因为我记录的是少年和青年时经历的,看到的,听到的人或事。时间把许多不幸,困苦都过滤掉了,剩下的多是美好。这种写作和艺术无关,和对这片土地的深情有关。</p><p class="ql-block"> 时光锈蚀了许多的东西,但善良顽强的母亲,那些在我们困苦时帮助过我们的勤劳质朴的乡邻,小镇独有的文化顽固的存在于记忆深处时时眏照着我,也催促着我把这些写出来。</p><p class="ql-block"> 记录小镇的过去,是因为她连痕迹也即将灭失,记录她,是想为流逝的岁月保存一点记忆。我在记录的同时忍不住在修饰,赞美,挽留,是因为连记忆都越来越模糊,而我却深深的爱着她。</p><p class="ql-block"> 窗外,秦时的明月仍然静静地、亘古不变的挂在天际,已往小镇已不复存在,我的记录也成了一种追思,因为,我已步入老年。 </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了,“算黄算割”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提醒着庄稼人不要误农时。麦香,豌豆花香,柿子花香,栗花香随风而至,这种味道久远而弥新,醉人心脾。</p><p class="ql-block"> 今夜,开始我的记录。(2021小满)</p><p class="ql-block"> 注:这应该是我准备集结自己文章的一个序,最早发微信在朋友圈,受到许多朋友,尤其是五龄六龄后的喜欢和鼓励,几个在国外的朋友一致并微信催促想看到全部文章,大概引起他们的思乡之切。后来整理了一年大约三十多篇不幸的是手机崩溃,文章丢失,心情沮丧了许久,加之眼疾就搁置了。神禾原上的麦子和布谷鸟的呼唤又唤起我对过去的回忆,就把笔再一次拿起,也算完成对所有喜欢自己文字的朋友一个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