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晖寸草）庄稼院的母亲

芳华伊人（拒加微信）

天地间有条线 天地间有条很长很长看不见的线，这头栓着我，那头栓着母亲，我在人间，母亲在天堂。2007年农历六月初三，是个让我悲痛欲绝的日子，那天凌晨，89岁的母亲不辞而别，去另一个世界与父亲相聚。我想母亲，母亲抱着磨杆推磨，系着方头巾下园子，围着围裙做饭等等操持家务忙累的身影，总是栩栩如生出现在我的脑海......无数个日日夜夜，我的心会不由自主长上翅膀，飞回那个魂牵梦绕的庄稼院，像鸟儿一样在庄稼院的上空盘旋，寻找我敬爱的母亲的身影和笑声。 勤劳的母亲 母亲特别勤劳，从小到大，记忆里的母亲总是在忙。白天在锅灶旁转来转去，在家和菜园里出出进进。就是风雨天，也要头上系条方头巾或是披个小围裙，到园子里摘豆角、拔白菜或是大葱，天刚放晴，就急不可待到大田里挖野菜, 野菜可以食用，也可以喂那些因饥饿而叫声不止的鸡鸭鹅猪。晚上母亲睡得特别晚，有时一觉醒来，母亲还在昏暗的油灯下，为我们七个孩子缝补衣裳。 那年，不批资本主义了，人们可以放开胆子开荒种地。母亲不甘示弱，在河边的石头窝子里，一点一点地刨挖，一块一块地把所有的石头拣干净，然后在荒地里栽地瓜种苞米，春种秋收，其乐无穷。我们外面儿女每次回家，母亲都会自豪地将她的劳动果实装满口袋，逼着我们带走。过了80岁，我们担心母亲摔了跌了，无数次劝母亲放弃土地，母亲就是不答应，最后只能让俩弟代劳。其实我懂母亲。土地寄托她的希望和快乐，让她对前景充满憧憬，她老人家是想告诉儿女们，她虽然老了，仍然还有用。土地让母亲找到了自尊和活着的价值！ 刚强孝顺善良的母亲 上个世纪60年代三年困难时期，爷爷年龄大了，父亲又体弱多病，全家人生存的担子都压在母亲身上，有一点好吃的，母亲总是先端给爷爷。后来，日子更加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一家老小能活下去，刚强的母亲收拾了她出嫁时最好的被面，与邻居嫂子结伴去外地换粮食，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风霜辛酸，只有母亲自己说得清楚。我们儿女感恩母亲，口口声声都说母亲是家里的功臣，每次听了这话，母亲的俊脸都会笑成一朵花。 母亲对她饲养的动物充满爱怜之心。每次劝她到城里来住，母亲都以放心不下她的鸡鸭鹅猪而百般推脱。每次来，顶多住五六日，非走不可。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看她的鸡鸭鹅猪们。鸡是母亲的财富，母亲可以用鸡蛋换钱，又可以当成贵重礼物送给儿女，每次看到母亲小心翼翼将鸡蛋装进我包里，我都百感交集，那哪是鸡蛋呀，那分明是沉甸甸的母爱啊！母亲养的一只老鹅好多年不下蛋，二哥三哥每次回家，都变着法儿哄母亲要把老鹅杀掉，母亲一脸的威严：“你们谁敢？”母亲与她的小花猫更是亲如母女，那时母亲自觉年事已高，常常对小花猫说：“哪天我走了，你想我怎办啊？”母亲刚离世时，小花猫满屋子窜来窜去寻找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哀叫无数次催人泪下…… 节俭的母亲 改革开放以后丰衣足食了，母亲照样舍不得倒掉剩饭菜。上顿吃，下顿吃，再下顿热热还吃，就是我回家做了新饭，母亲仍然还吃剩饭。我看着不忍，悄悄溜进厨房，想把剩饭菜倒掉。可母亲一直盯着我，我走哪母亲跟哪，一边责备我：“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没办法，我只好帮母亲赶快把剩饭菜吃完。母亲一辈子把粮食当金子，能吃粗粮不吃细粮。九十年代晚期生活已经十分富裕，屋里大米堆了两袋子，母亲仍然省着吃。母亲说：“细粮贵，省着吃。”结果舍不得吃的大米生了虫子，母亲挑拣完了才不得不吃。母亲的衣服总是破了补，补了又补，衣服补，裤子补，袜子也补。 每次回家看到母亲穿破旧衣服，我满心不高兴，就把旧衣服收起来准备扔掉，母亲柜子里换季的新衣服多着呢。可母亲拦着我，硬是从我手里夺下来。我说：“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穿破衣服？”母亲立即批评我：“我穿的挺好，你老花钱干什么？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母亲真的很满足，脸上绽满幸福的笑。母亲在有生之年一直固守着她的观念，谁都无法改变。后来，我只管买，穿不穿随母亲心愿。母亲一生省吃俭用，年轻时日子穷，年龄大赶上了好日子，儿女们、孙辈们都给钱，可母亲仍舍不得花，谁都没想到，那种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故事就发生在母亲身上。 母亲去世时，我们在母亲的柜子里，在柜子的包袱里，在包袱的衣服兜里，在绑了又绑掖了又掖的小小布卷或纸包里……竟然放了数千元的积蓄。那时母亲曾对我说：“我的后事我自己办。”母亲说到做到，没给儿女添任何负担。每想起这些，酸楚难过的滋味足以让我心碎一地。四弟媳至今还念叨：“哪管让去医院抢救一下，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十七年了，我经常在梦里与母亲相聚，母亲总是满面笑容，如在世时一模一样。醒来时，梦散了，泪水滴湿了枕头……我的母亲朴实无华，没任何文化，浑身散发泥土的芬芳味道，但在我心里，她是父親的贤内助，是儿女的主心骨，是家庭的顶梁柱。母亲用她点点滴滴的言行，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夯实了我们走好人生路的最初基础。我的母亲既平凡又伟大，我感恩我敬仰，母亲永远是我的人生榜样和引路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