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未能发出的信

一杯咖啡两块糖

<b>原文作者 / 梁金生<br>图文编辑 / 一杯咖啡两块糖<br>美篇号:337461</b> <p class="ql-block"><b>【 作者简介 】</b></p><p class="ql-block"> 梁金生,男,祖籍北京。1948 年 5 月出生于南京。1988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1968 年 8 月 26 日从北京七中毕业,赴内蒙古自治区哲里木盟扎鲁特旗巨力河公社小牧场插队,务农,民办教师,会计,插队11年。1979 年 5 月回京。同年9月考入北京故宫博物院,成为梁氏第五代“故宫人”。从事过古建维修、文物藏品的保管、管理和研究工作,先后担任保管部总保管组副组长、组长、保管部副主任、院办公室副主任、文物管理处处长等行政职务。为副研究馆员、故宫博物院编辑出版委员会委员、故宫博物院文物征集鉴定委员会秘书长;北京市博物馆学会保管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博物馆学会保管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退休后,受聘于故宫博物院。</p><p class="ql-block"><br></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一 封 未 能 发 出 的 信</b></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作者 / 梁 金 生</b></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原扎旗巨力河小牧场大队北京知青)</h5><div><br></div> <b>敬爱的老场长:</b> 那年五月,在鲁北听到您年初去世的噩耗,原本欢天喜地回牧场省亲的心情顿时凝固了。连鲁北朋友丰盛的“接风宴”也觉得索然无味。老场长,您怎么就不能等我再见您一面呢?我、我们多么想念您啊!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们没有进村,径直赶到了您的墓前。您的墓像您一样朴实无华。没有丰碑,没有花环,连封土都是由冻土坷拉垒成 …… 墓边的枯草随风摇曳,发出“瑟瑟”的低吟。墓前,我们 —— 我,苏剑和原牧场鲁北知青十几个人一起,向您默哀,向您鞠躬。望着您的墓,久久的,久久的,您慈祥的面容,朗朗的笑声终于再现我的面前,再次撞击着我的心田,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泪水,咽喉再也无法压抑哽咽的哭声,任凭他们为您洒酒、烧纸、摆放供品。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放声痛哭。从来没有过的泪水,不住地向外倾泻,同学们劝不住,连您的儿子也没劝住,这是我对失去您的培养而生成的悲恸,这是我对您无尽的思念的自我流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知青祭奠老场长)</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您还记得吗?是您和牧场接纳了我这个既不是“红五类”也不是“黑五类”的“另类”。“吐故纳新”时,我的申请没被批准,其他 4 人被通过。在支部会上,您语重心长地说:“这 5 个人中,别的条件不说,单讲矬子里拔将军,也应该是老梁。”您知道吗?您的这句话,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这是对我的肯定和信任,支撑我在牧场 11 年的奋斗。在那个年代,招工,不要我;招生,不要我;甚至基干民兵,也不要我。我没有沉沦,没有悲观,是个乐天派,因为我记得“单讲矬子里拔将军,也应该是老梁”。是您和牧场的社员把牧场的小学校交给了我。让我这个“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成为教育贫下中农子女的民办教师。 站在三尺讲台,坚持“双基”教学,丰富教学内容,师生教学相长,形成生动活泼的教学氛围;在您的支持下,免收学生的学杂费,充分满足学校的教育经费,使牧场的适龄儿童全部入学,受到社员的好评,也给了一个非常适合我的位置。 您还记得吗?那年雨水勤,队长老早就张罗给场子抹房。一场雨后,您从联合屯回来,直奔集体户,当得知女生屋漏雨后,您大声斥责队长为什么不先抹集体户的房子?大伙都说您“护犊子”,您对大伙说;“这些北京青年,撇家舍业,到咱这儿来支援农业,容易吗?我也有八个孩子,哪个孩子在外我不惦记?” 是啊,那年龚宁当羊倌,天黑了还不见他和羊群回来,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儿出去看看,一会儿出去看看,后来一直迎到后梁上,等接回背着羊羔袋的龚宁和羊群后,您才放了心。 我当老师后,经常利用星期天和社员一起干活儿。一次和大伙儿上山打大井,我穿上水衩就下了井底。井底挖泥,泥水扎骨的凉,往上甩泥,总会溅一身,又脏又累,还有危险。不知啥时候,听到井口上,您在喊:“谁让老梁下去的?快上来!”不等我答话,您已经下到了井底,三推两拥把我赶上了通往井口的梯子。您自己却留在了井下。 您还记得吗?那年我和卢国贤、龚宁冬天没回北京,天太冷,没去干活儿,屋里火炉烧着从场院弄来的苞米瓤,炉筒都烧红了一大截儿。在暖烘烘的屋里,越待越懒。晚上,仨人正得意洋洋嚼着羊肉馅儿饼时,您来了,说,三个大小伙子猫冬,什么都不干,房前柴火都没了,明年烧大腿啊?我们哑口无言,馅儿饼也忘记吃了,羊油凝固在嘴的四周,仨人嘴上三个白圈…… 一个星期后,房前小山似的柴火垛起来了。您也笑了。 您还记得吗?我们那年刚来牧场时,您没在家,到大寨学习参观去了。回来后,您风趣地说:“咱们见过面了,在铁路上,火车错车的时候。”您那宏亮的声音,爽朗的笑声,我们至今记忆犹新。也是那年分红时,您像嘱咐孩子似地对我们说:“这分红钱,是你们第一次凭自己劳动得来的,你们回家或不回家,都要或多或少地交家里一些,一来说明咱牧场能让你们自己养活自己了,二来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们这样做了,家里很满意。高春生就是那年冬天来到咱牧场的,要不是学校不批准,我也一定会带我妹妹来咱牧场。 您还记得吗?那年庄稼长得特别好,被沉甸甸的谷穗儿压弯腰的谷秸比人的腰还深,粗壮的苞米都接了两个尺把长的棒子,间种的大豆长满了嘟噜嘟噜的豆荚……一派丰收景象。秋分前四天,您从外边开会回来,见谷子还都戳着,一下子就急了,吹胡子瞪眼,把队长好个撸。当晚群众会上,您掷地有声地宣布:三天之内必须把谷子撂倒,老老少少能上山的全部上山,学校放假,学生由老师组织,套一牛车,随后捡谷穗儿,个别的可以在家看门望户带孩子,集体开食堂,送干粮上山!俨然是决战前的战书,不容任何讨论。我是第一次见您发如此大的脾气! 三天奋战,谷子全部撂倒。当晚,强劲的北风吹得大树摇晃,电线都发出“嗖嗖”的叫声。社员心有余悸地说:亏得撂倒了,不然真是“风收了”。我真是对您肃然起敬! 就是那年,牧场粮食亩产 400 斤,一举跨上了“纲要”,成为全旗“农业学大寨标兵”。我们集体户也跟着月亮沾光,成了“先进集体户”,被知青们关注。 您还记得吗?那年您要到旗里“讲用”,旗委宣传部一定要您的“讲用稿”,这真使您犯难了,您让我帮您“乌吉乌吉”(琢磨琢磨),并面带羞涩地递给我一片纸,像学生向老师交作业似的说:这是我的“讲用稿”,他们看不懂,不能这样交卷。接过这片纸,我愕然了!纸片上密密麻麻勾画着字、画儿、符号和自创的“字”!俨然是牧场的“顾阿桃”。 我默默地读您的“讲用稿”,实际是在读您的人生。 您 —— 冯化山,一个雇农的儿子,解放前给地主耪青扛活,身高体壮,好为穷人抱不平。曾为贫农林家从地主家夺回被抢走的粮食,并横握一根扁担,挡住了追来的狗腿子;您的母亲被逼喝了卤水,每当讲起此事,您都泪流满面,听过您诉苦的人,无不为您感动。朴素的阶级觉悟,使您成为咱们这个地区第一批共产党员。 互助组时期,是您把老弱病残的穷苦人组织到自己身边,共同生产; 是您响应党的开荒号召,创建了联合屯; 是您辞掉了工作,来到了只有三口黄毛老母猪的猪场,创建了公社牧场; 还是您,带领群众,战天斗地,苦干实干,治山治水,开荒打井,兴修水利,植树造林,树立起一面“农业学大寨”的旗帜。使得当时只有四十几户人家的牧场拥有了五十几万的固定资产。 我读着您的“讲用稿”,按照您的思想脉络,用了一宿,完成了您的“讲用稿”。但是,我知道,您是不会照本宣科的,即兴演讲,才能真正表达您的思想真谛!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冯场长与知青在一起</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右二为作者梁金生) </h5><div><br></div> 场长,您还记得吗?那年,1979年,我和爱人苏剑带着儿子梁骏在牧场过年,您来问候,当您得知我们俩人,一个要扎根,一个要回城时,您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回北京吧!”几乎是下命令。见我不说话,您又平心静气地对我讲:“十来年了,对牧场有感情了,干得也挺好,牧场也需要你,社员也都喜欢你,正像你说过的一样,哪儿的黄土都埋人。你想过没有,两人搭帮过日子,心不在一起怎么过,梁骏将来怎么办?在北京才能受到好的教育,回去吧。”您又接着讲:“我有八个孩子,又是在农村,我还想千方设百计给他们安排工作、找出路。现在有政策可以回北京,为什么不回去?这不是逃避农村,是落实知青政策,大城市也需要人来建设,家里也需要你们回去,梁骏的前途也需要你们回去。”我深深地被您的话感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您几次上鲁北,找知青办,找教育局,几经挫折,终于为我办下了回城指标。当我到鲁北办理手续时,知青办主任无奈地说:“把老头子都搬出来了,办吧。” 场长,您还记得我离开牧场的日子吗?1979 年 5 月 10 日,清早儿,您来了,大伙儿都来了,可街筒子人,不由我动手,行李家具都被大伙儿搬上了胶轮拖拉机的挎斗。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有空儿,回来看看!”我注视着您的眼,含着泪说:“我会的!”乡亲们送来煮熟的鸡蛋,新蒸好的年糕,说是让梁骏道儿上吃 ( 其实那时,梁骏才一岁零三个月),学生们围着我们,拉着我们,声声地问:“老师,老师,什么时候再回来?”“会的,会的,我们会回来的!”当苏剑从三嫂(王景良屋里的)怀里抱过梁骏时,三嫂哭了,拉着梁骏的小手久久的,久久的,不愿放开。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梁骏,喂他吃给他喝,缝新衣做新袄,从三个月大,到拿着笆棍满院子撵鸡,马上要离开,怎么舍得了。她拍打着梁骏“你怎么就不叫我一声,你怎么就不叫我一声!”梁骏只是望着大伙儿乐。拖拉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从集体户到场部,再到东趟街,直到村东口,依依惜别的心情难以描述。您终于发话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伙儿别送啦,让他们赶路吧。”大伙儿止住了脚步,拖拉机“突突突”地加快了转速,开过了水渠,绕过了菜园,拐进了树趟子,我依然不停地向着乡亲们招手,再见了,场长!再见了,乡亲们!再见了,我终生难忘的牧场! 场长,都说一“念旧”,人就老了。也许是真的。四十年前的知青,现在年已花甲,思乡情结,越来越浓。每当同学聚会,老乡来京,总有唠不完的嗑儿,讲的是那时的人,说的是那时的事儿,挥不去,抹不掉。要说,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烙印”吧?它深植于心底,成为人生的宝贵财富,这可能就是我们这辈人的“德行”。 “旧”还是要“念”的。在牧场的生活,是我此生永远的回忆! <h5>  <span style="font-size:18px;">场长,这是我写给您唯一的信,是一封未能发出的信,向您表达我永远的思念!可是,您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也再不能见到您的笑容,但是,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span></h5><h5> </h5><p class="ql-block"><br></p><h5><b style="font-size:18px;"> 您安息吧,场长!</b></h5><h5><br></h5><h5><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b style="font-size:18px;">您的孩子 —— 梁金生</b></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我就自称了 )</b></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 写于 2008 年 6 月</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小牧场北京知青的珍藏)</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开往扎鲁特草原的826次专列</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网站和博客评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高春生(原巨力河小牧场知青)</b></p><p class="ql-block"> 老梁的文章写出了牧场知青对老场长的思念之情、崇敬之情、爱戴之情。老场长是一个杰出的、伟大的人。我们北京知青永远怀念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张迎建(原巨力河大队知青)</b></p><p class="ql-block"> 写得好!感动,缅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梁鸣早(原香山大队知青)</b></p><p class="ql-block"> 令人感动。作者梁金生和老场长冯化山都是令人尊敬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欧波(原三合屯大队知青)</b></p><p class="ql-block"> 缅怀老场长。写得感人至深。我从没见过老场长,看了文章却有似曾相识之感。俗话说: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就是时间,以时间来推移感情,仿佛不断稀释的茶。但以老场长为代表的,那些当年把知青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的乡亲是我们永远无法忘记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李旗(原新立屯大队知青)</b></p><p class="ql-block"> 巨力河两座“山”长在!牧场的场长冯化山和新立屯的书记韩明山,当时是巨力河的两座“山”,是深得群众好评的干部。他们对知青工作极其负责任,住房、粮食都有保障。知青很尊敬这两位领导。两村的知青彼此往来,相互学习,共同探讨知青的问题。冯场长都予以支持并安排很好食宿。现在,两位可敬的老人虽然都故去了,但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林而刚(原白音宝力稿大队知青) </b></p><p class="ql-block"> 读后心潮难平!像冯场长这样的好人、好干部在扎旗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今天之所以对那片草原依旧充满思念,正是当年我们得到过无数纯朴善良的扎旗百姓的理解、呵护和关爱;那是在一种心理普遍受压抑的年代里所感受到的理解和关爱,弥足珍贵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孙乃华(原义和赵家铺大队知青) </b></p><p class="ql-block"> 感动。这篇文章写的太感人了。老场长的事迹更感人!其中有些事情听说过,有些事情没听说过。作者催人泪下的叙述,把我们带到了老场长的墓前,也让我们这些和老场长素不相识的人向他鞠躬。表达所有知青对他老人家的敬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刘铁(原胜利屯大队知青)</b></p><p class="ql-block"> 谢谢老梁的作品。老梁写得真好!老梁是用心写出来的,老梁也真不容易,老梁也好福气,摊上这么好的一个老人在身边,向这位平凡而伟大的老人致以崇高的敬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禹传兰(原巨力河大队知青) </b></p><p class="ql-block"> 826 回“家”去。“信”很感人。看完后更坚定自己一定回草原的决心。去看曾经给过我们那么多理解,那么多关爱的人。他们即使健在,也近七八十岁了。老场长—— 我也是您的孩子。写得好,老梁!请你和苏剑允许我在“您的孩子”的后面郑重地也签上:禹传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欧波(原三合屯大队知青)</b></p><p class="ql-block"> 热泪盈眶。真的看得我流出了眼泪,太感人了!首先有如此好的人,其次有作者用心血凝成的文采,才有如此催人泪下的文章。写得太好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选自知青专著</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开往扎鲁特草原的 826 专列》</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第三章 知青缘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图文编辑 / 一杯咖啡两块糖</b></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h5 style="text-align:center;">2024 . 05 . 18 发布</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