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城中都传，我韩灼是陛下手握的一把利剑，上阵杀敌，我从不后退。</p><p class="ql-block"> 卫君炎说，他的身侧只能是我，待我凯旋归乡，便携我一同登上那万人敬仰的凤位。</p><p class="ql-block"> 但……</p><p class="ql-block"> 我在场上浴血奋战之时，他正在万民的恭贺声中感受为人父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当我死后灵枢归故土时，他正携手新后接受万民恭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宛二十七年，宛国京都。</p><p class="ql-block"> 我策马前行，街道两旁全是来迎接将士凯旋的百姓，议论声声声入耳。</p><p class="ql-block"> “这次蛮夷之战打了半年，听说最后是韩将军生擒敌将才拿下胜利。”</p><p class="ql-block"> “韩将军战无不胜，韩家军更是大宛最精锐的军队，怎么会不赢！”</p><p class="ql-block"> 我听着这些话，一点点攥紧手，粗糙的缰绳几乎划破我的掌心。</p><p class="ql-block"> 百姓只知韩家军战无不胜，可他们看不见也不知道的是——</p><p class="ql-block"> 当初韩家整合的二十万韩家军，历经五年厮杀，不足三万人。</p><p class="ql-block"> 蛮夷之战，最后留在我麾下真正的韩家军，仅七百三十二人。</p><p class="ql-block"> 无一人完好！</p><p class="ql-block"> 马蹄声声，宣武门近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百官穿着红色朝服，如同边疆的那抹血色，他们朝我躬身。</p><p class="ql-block"> “恭贺韩将军扬我国威，大胜归来！”</p><p class="ql-block"> 我勒马停住，面前的这些人的绫罗绸缎，与我身后满脸疲惫的老弱残兵形成了鲜明对比。</p><p class="ql-block"> 我冷着脸翻身下马，一道冷冽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p><p class="ql-block"> “韩灼，你再度为大宛开疆扩土，想向朕要什么赏赐？”</p><p class="ql-block"> 我心脏猛地漏跳一拍。</p><p class="ql-block"> 卫君炎，大宛国的帝王，也是我日后的夫君。</p><p class="ql-block"> 他盈盈一笑，朝我行礼：“韩将军，本宫齐沐，你一路辛苦了。”</p><p class="ql-block"> 他一身精致华贵，与我浑身带伤，风尘满脸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p><p class="ql-block"> 这时，百官恭声道：“臣等参见陛下、贵妃娘娘。”</p><p class="ql-block"> 贵妃二字，瞬间砸的我头脑发晕。</p><p class="ql-block"> 卫君炎明明对我说过：“阿灼，身为帝王，一世一双人很难，可为你，朕愿意。”</p><p class="ql-block">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有了新人？</p><p class="ql-block"> 我身处朝堂多年，怎会不知，后位空悬，贵妃身份几乎等同皇后。</p><p class="ql-block"> 这一刻，我恍惚到几乎快看不清他的脸。</p><p class="ql-block"> 卫君炎快步走到我面前，眼里的急切那么真：“听闻你受伤了，快随朕去紫极殿，朕已经让太医院留了最好的药给你。”</p><p class="ql-block"> 我看着他眼中一如往日的温柔，狠狠将多余的情绪压下，退后一步，垂首跪下。</p><p class="ql-block"> “臣满身狼藉，不敢脏了陛下的手。”</p><p class="ql-block"> 我察觉到卫君炎的动作顿了一下，可我什么都没有说。</p><p class="ql-block"> 紫极殿内。</p><p class="ql-block"> 卫君炎屏退左右后直直走向我。</p><p class="ql-block"> “阿灼，你在疏远朕？”</p><p class="ql-block"> 我眼睫一颤，还未开口，又听见他冷沉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朕早就跟你说过对你的承诺不会变，但沐沐什么都没做错，希望你不要为难他。”</p><p class="ql-block"> 沐沐，齐沐。</p><p class="ql-block"> 从宣武门到紫极殿，我已从宫人口中问清了贵妃的来历。</p><p class="ql-block"> 丞相之子，圣旨钦点的贵妃，于三月初七入宫。</p><p class="ql-block"> 三月初七，我正在塞关带兵厮杀，身中两箭，军中麻沸散没了，我将木块咬变了形，让人生生拔了箭。</p><p class="ql-block"> 而卫君炎，在这歌舞升平的京中，与他人成婚。</p><p class="ql-block"> 这下，我是真的说不出话了。</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出征前夕，卫君炎微服进了将军府，将一枚翡翠凤佩放在我手里。</p><p class="ql-block"> “阿灼，这对龙凤佩你我各拿一块，等你回来，朕便请母后懿旨，定你为后。”</p><p class="ql-block"> 那时他黑眸如星闪亮，倒映的，只有我一人。</p><p class="ql-block"> 可如今……回忆让我心脏蓦然发涩。</p><p class="ql-block"> 我抬眼看着他冰冷的侧脸，舌尖苦涩蔓延。</p><p class="ql-block"> 我无比确定，卫君炎，喜欢上别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