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陈毅警卫员、刘少奇挑夫李修道追忆。</p><p class="ql-block"> ------作者:吴守春</p> <p class="ql-block">李修道,安徽省合肥市庐江县白湖镇裴岗社区吴家院人,后因政府安置迁螺蛳墩庄。曾任高敬亭、陈毅警卫员,新四军政委刘少奇挑夫,兵工厂厂长,正连,个头高,一字不识。</p><p class="ql-block">鲁祥冀校长说,文革时打倒刘少奇,他说我帮刘少奇牵马当挑夫,他怎么可能是叛徒内奸工贼?!鲁瓦庄83岁的刘和顺介绍,李修道在家赌钱输掉二亩田,为了躲债,跑到江南(江苏)打工,财主两年未付工钱,1937年4月遂跟苏南几个打工的挑私盐,由国民党民团押运到大别山贩卖,大别山是红军根据地,因国民党对红军根据地的经济封锁,盐巴是紧缺物资。民团被高敬亭的红二十五军消灭,挑私盐的民壮留下来当了红军。</p><p class="ql-block">当时。高部武器有限,每人发了一把军刀,高敬亭是工农干部,凡识字读书的他不要或少要,多挑苦大仇深身体强壮,后来高敬亭将其抽调到300人的手枪团。高敬亭被错杀,第四支队解散调整,李修道被编入陈毅支队。解放初自武汉军营复员转入地方工作,安排任区长,他认为革命已经成功,自己文化水平有限,不适合抓经济建设,不增加政府负担,“擅自”回乡当农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组织无奈,一次性给付几担米并由政府盖五间安置房,并给予每月生活补助18元。</p> <p class="ql-block">李修道长子李仕春介绍,李修道1937年4月参加红军,如果在世,已经116岁了。出生于裴岗社区冲杨小吴院庄,李祠在龙桥镇马山村李家院。其父李兆满老家在黄屯,贫雇农,兄弟五人,到李修道一代只剩兄弟两人,大哥李修德种田,1953年患肿毒去世。李修道参加红军时已婚,元配毛嘴徐氏,生一女娃夭折,因丈夫“打长工”一直未回,李家人以为李修道已死,将徐氏卖给邓湖观音庵计和尚。李家贫穷,到处流浪打工,20多岁时到江苏黄桥茅山打长工,因财主家工钱短缺,一气之下跑去参加红军游击队,后编为新四军陈毅支队。为人老实,身强体壮,打仗勇敢,不久当上班长。这时回到财主家,财主不得不乖乖将工钱如数结清,工钱悉数成了军费。</p><p class="ql-block">在陈毅指挥的与韩德勤36个团的黄桥之战中,李修道升任排长,腿部受伤,陈毅司令员将其留在支队司令部,当过打杂警卫员、运输科科员。“皖南事变”后,新四军重组,刘少奇任政委,陈毅代军长,陈毅将其安排到刘少奇身边任警卫员、马夫。</p><p class="ql-block">亦说李修道参加的是高敬亭创建的红二十八军,该军从大别山转移到庐江,后来到江苏茅山。国共合作时,红二十八军改编成新四军第四支队。由于国共合作,叶挺发电报给四支队,四支队司令员高敬亭与国民党不共戴天,拒不执行,继续攻打国民党舒城、庐江、无为、岳西、合肥、桐城。叶、项发电报给延安,延安也发电报叫他停止攻打。高敬亭说,国民党把我的人马快打完了,还与他合作?!</p><p class="ql-block">红二十八军前身是红二十五军,军长高敬亭,政委徐海东,红二十五军长征时留下手枪团,高敬亭在手枪团基础上创办红二十八军。当时,二十八军兵强马壮,每人一杆长枪一把大刀。1939年4月,叶挺、邓子恢、谭正林到汤池,组建新四军江北指挥部,让高敬亭承认错误就行,高说我没错,如果有错,是我不该娶了两个老婆。后中央发电报,调他到延安马列主义学校学习,收到电报时,高敬亭已被“执行”。</p><p class="ql-block">当时,李修道是高敬亭手枪团班长。高敬亭错杀后,所部解体,重新组建,李修道被分到陈毅的第一支队,在黄桥战役时升任排长。那时,每次打仗只发五颗子弹,主要是耍大刀。抗战初期,许多新战士无枪,只发个矛刀,早上见面,晚上就没了。因擅武,对付三五个人不在话下,李修道在部队当过军事教练。</p><p class="ql-block">有一次站岗吸烟暴露了目标,感知到日军枪响,他趁势低头,子弹擦头顶而过,犁出一条沟,终生不再长头发。在茅山时保卫支队司令部某次战斗中,他用大刀一连砍死三个日寇,负伤住院。“皖南事变”后,党中央派刘少奇重组新四军,他因腿与胳膊伤残,不能上前线,因个高力大擅武,陈毅安排他到军部当刘少奇的警卫员。1942年他想回家探亲,刘少奇说,“皖南事变”后时局紧张,你现在回家,可能会牵连到家里人。遂成了刘少奇的挑夫,军部经常转移,有时一晚转移六七回,刘政委骑马,他则用稻箩挑着文件、书籍、电话机等随行。军部也是饥寒交迫,警卫班战士持手电筒在屋檐下照麻雀改善伙食,也在田野找地老鼠、蛇,挑野菜充饥。后来刘少奇离开新四军,李修道任军部运输科科员。</p> <p class="ql-block">李修道的次子李先锋说,我父亲家住小吴院庄,在地方打长工,1936年赌钱将家里仅有的二亩田输掉,为了逃账,乘人不备连夜跑到与矾山搭界的井边铜矿,但铜矿不需要小工,次日跑到枞阳江边,在一位老渔民家帮着劈柴,希望渔民渡他过江下江南,时有民谣:“江南好挣钱,一去二三年。到头回家转,还没盘缠钱。”</p><p class="ql-block">来到泾县罗霄山口为财主家挑私盐(盐巴),十个人挑,财主坐轿跟在后面“压夫”。行至山谷,忽然山头上十多人拿刀持矛劫盐。我父亲他们以为遇到绿林好汉,放下盐巴掉屁股就跑,边跑边扭头看,心想如果土匪不要盐巴我返回弄点盐巴发点小财糊几天嘴。这时听到“土匪”在山坡上高呼:“老乡们,我们是红军,穷人的队伍,专为穷人打天下。如果你们想回家,我们给你们盘缠;如果想加入我们的队伍,有得吃有得喝有得穿!”我父亲他们听说有得吃,半信半疑返回,因他们二三天未吃上东西。就那样被带到山上见到首长赖传珠,几间破房子,煮一大锅饭,十个人吃了个肚圆。</p><p class="ql-block">挑盐巴的十人全部加入队伍,当时每人就发一根红缨枪。赖传珠说,现在没有枪,要枪,我们可以从敌人手上夺。目前条件艰苦,但是会越来越好。这支队伍从泾县到江苏,最后到了大小茅山一带打游击,于1937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p><p class="ql-block">有次在茅山高善(圣)庙召开党员会,陈毅讲话,政委给他们每人发一把大刀,这把刀一直打到东北。有次负伤,陈毅留他在支队司令部,并随陈毅到过新四军军部云岭,叶挺、项英都见过。皖南事变时,所部在盐城,向宝应县城转移,白天走大路,连夜转移走小路穿插。1938年打江阴城时,汪伪军、皇军故意撤洋钱手表,一些战士冲锋时忍不住捡洋钱手表,敌人趁遂趁乱开枪,死伤不少。我父亲是班长,当时死了两个班战士,排长副排长都牺牲了,上级说:“哪个当过班长的,上!”我父亲挺身而出,说我是班长,我上。前面三位战士弯腰拣手表洋钱,他伸枪蹦蹦蹦将三个贪财的战士打死,最后将江阴县城拿下。</p><p class="ql-block">战后,父亲受到表扬也受到批评,因他实话实说,说打死三个战士,但勇猛攻下江阴立下头功,将功补过。黄桥战役时国民党三十六个团最终被新四军打败,父亲腿部受伤。</p><p class="ql-block">他一生负伤三次,复员回家时,部队给三级伤残证,他拒要。后来在火化时子弹壳从腿上掉下来。他在苏北驻宝应的兵工厂任厂长期间,国民党俘虏是个火药技师,装手榴弹,出厂检验时,发现一箱手榴弹引信短了,出手就炸。他断定是技师搞鬼,抬枪将其打死。日寇扫荡,他在老乡家养伤,混迹在老百姓中间转移。第一天拄棍子,第二天把棍子扔掉,跟着老百姓跑。</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敌人对兵工厂一带扫荡,他化妆成妇女,将手榴弹藏在胸口,伪装成“乳房”,卡兵搜身,还好,因他是“妇女”手下留情,未摸“胸脯”。否则,他打算与卡兵同归于尽。当年与他一起当红军的十位挑盐汉子,到了苏北只剩下他一人。</p><p class="ql-block">在苏北打日本鬼子时,他用日本汽油瓶改装成炸弹。他们三位战士化妆成“花姑娘”,引诱日本兵上钩。故意往水滩逃跑。日军穿着无缝的黄衣服,下水抢“花姑娘”,衣服见水下坠,“花姑娘们”将日本兵捺到水里淹死。后来由于负伤,陈毅安排他在军部当警卫员三年,其间成为刘少奇的警卫员、挑夫和马夫。</p><p class="ql-block">为何组织上安排他当刘少奇的警卫员马夫?因为他忠诚不二,又不识字。(用毛狗驴给首长驮文件,那些文件涉及的都是延安和新四军的秘密,一旦“叛变”,你目不识丁,也不知道所驮文件内容。)某次在黄桥,几天没正儿八经吃东西,他花三个铜板买了三个烧饼给首长吃。刘少奇问饼从哪来的,他说用钱买的。刘少奇怕他以兵势欺压百姓,特地去问卖烧饼的,三块铜板买三个你可吃亏了,卖饼的说不吃亏,买卖公平。</p><p class="ql-block">行军时,他还常背着刘少奇之子,刘少奇的儿子就曾在他肩膀头撒过尿。他对刘少奇感情甚深,所以刘少奇被打倒时,他说刘少奇当时干新四军政委比我们还苦。</p><p class="ql-block">在苏北带大学生连队,因打仗时碗丢掉,没碗打饭,无奈拿村里老妪晒在门口的小马桶装。老妇喊:“那是小马子!”小马子即马桶。当兵回道:“吃过就还你!”老太太没听明白,做个拉大便动作给大学生兵看,才恍然大悟。</p><p class="ql-block">1945年从山东烟台坐船过渤海湾随黄克诚到东北,日军投降,我党要抢占东北,挑选新四军有经验的老兵去东北开辟新的根据地。到了东北后,所部负责后勤,他成了四野后勤部供给部科员。东北天寒,利用缴获的大卡车押运军需物资,坐在车上,把大衣垫上,相互间屁股挤屁股,若遇翻车,坐在大衣上的一堆人谁也跑不了。后来经过教训,各自坐在自己的大衣上,再翻车,一跳而过,顺车翻逃。</p><p class="ql-block">辽沈、平津战役后,部队南下驻河南驻马店,再随军参加渡江战役。</p><p class="ql-block">李修道续房夫人卢秀英,白湖镇泉水村朱院人,儿时抱到白湖青帘宛墩做童养媳。1950年,其母将女儿带回。路过小吴院讨水喝,我父亲从武汉回家探亲。当时我父亲43岁,我母亲才20岁。我大妈“见人起意”,想成全这门亲事。但大妈不好开口,毕竟她的“小叔子”比我母亲大了23岁,所以在介绍时故意把我父亲降了5岁。哪知道,我母亲母女俩居然同意了。婚后,他们一起到了部队,母亲也成了革命战士。</p><p class="ql-block">1952年5月,他复员转业回乡。当时要他去皖北行署等待安置,他是连级干部,组织上安排他当区长,但他自认为不识字,所以坐船到了缺口直接回家,直到1953年才将材料档案送到县委,继续安排他当区长,他谢绝组织好意,回家当农民。</p><p class="ql-block">他认为,江山打下来了,现在应当回家干他的老本行,种地。组织上给付大米,并在小吴院盖五间房屋让其居住。他将组织上盖的五间屋上缴农会,自己则住到“土改”时没收的螺蛳墩庄金佑青家五间土墙瓦房。</p><p class="ql-block">1960年,他任金湾米厂厂长,“双湖小学”三结合贫下中农管理学校代表。毛主席纪念堂落成,庐江县五位代表赴京吊唁,由县委书记带队,他是老红军代表。</p><p class="ql-block">李修道两次见到周总理,一次是在江苏茅山高善庙,第二次随陈毅前往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开会,他以为周恩来是毛主席,喊其“领袖”,向周恩来立正敬礼,周恩来与其握手,问:“你怎么认识我?”他答:“1937年12月您在茅山高善庙出席党员大会。”周说:“你是老同志了。”最后,还是在毛主席纪念堂见到了毛主席,圆了他的梦。</p><p class="ql-block">1996年农历10月24日,这位传奇的老英雄去世,享年89岁,葬于螺蛳墩庄螺蛳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文摘自吴守春著《大美白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