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巨野诗词微刊》2024年第9期（总第25期）姚海霞现代诗作品专辑

风华正茂

作者简介 姚海霞，笔名水云间，山东巨野人，菏泽市作协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新诗高地》杂志编辑，《麟城文学天地》主编。作品散见于《诗歌月刊》《鸭绿江》《辽河》《中国企业报》《特区文学》《渤海风》《青年文学家》《安徽科技报》《郑州广播电视报》《营口日报》《鄂州周刊》等纸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作品展示 彼岸适合夜晚悬挂一束光，在枝条上替我击退正在围拢的黑暗 在身边，河水开始变得平缓顺着波纹的走向望去悠远而漫长，足以抵达岁月彼岸 我还模仿一条河流如何交出身体里的泥沙，水草和鱼群以挣脱生活的束缚 从此一身轻盈，做回那个彼岸的掌灯人 旧事重提步入中年。总感觉自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半截老房子 怎样修补，都显得苍白与空洞只能任由木质的房梁，门窗逐渐腐朽坍塌 掩埋掉半生的过往以及收藏着母亲身影的桔色灯盏 而旧事重提，每次都无异于撕开已经愈合的伤口再从中翻找出 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人的草原草原辽阔，这注定她的羊群也是辽阔的 姓氏和名字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和内心比身上的羊皮袄和身边的青草更加柔软，细腻 就这样，细细的皮鞭把草原的整个春天一边丈量着，一边又不断抛向身后直到脖颈上的项链折射出无边的寂静 而摊开的手掌并不意味着屈服。那是她在努力感知风予以的暗示就可带领着羊群行走在青草拔节的路上 那扇古老的窗不止油漆剥落，还有渗进窗棱内部的晨钟和梵音 就连曾经进进出出的僧人也早已不知去向剩下大殿空着，那些木质的纹路也空着 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年风雨那些来自洪武年间的窗子，才和身边的盘龙石柱达成默契 需要把身子低进尘埃里重新接纳阳光、鸟鸣，又或者如我一样的游人 只是有时会忍不住用它漏风的牙齿诉说着往昔的烟火，何等旺盛 　　红灯笼游子归来的频率赶不上小镇的变化怕迷失了方向沿着他们回家过年的路在高处，悬挂一些他们熟悉的事物比如大红的灯笼一盏盏随风摇曳着在我看来更像一位母亲，因思念哭红的眼睛 想对春天说距离桃花开满枝头还有些时间日但住在山坡上、田野里，以及小河边的婆婆纳和紫花地丁 已经迫不及待地绽放自己也许色彩不够艳丽，身姿也不够妖娆这并不影响它们用各自的花语送出最美好祝福 给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季节而我也从不吝啬那些赞美之词，于你于所有简单响向上的事物 烟花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有蓄势待发的烟火 注定，今晚的世界将被分割成若干版块 而我选择了在人群之外一个只有月亮能够照耀到的地方 静静地看烟花在夜空升腾、绽放。五彩斑斓的样子多像一件件梦的衣裳 仿佛穿上它们就可以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里自由驰骋 惊蛰窗外的鸟鸣只是叫醒了我的耳朵 蜜蜂、蚂蚁和蛰伏在草木体内的花朵在等一声惊雷唤醒 我开始猜测，每一朵花儿颜色红的、白的、黄的、粉的 而我需要做的是原谅春天，偷走了我的眼睛 迎夏还没喊出她们的名字芍药、蔷薇、月季，已经开成一片海五颜六色，像少女的裙裾迎风摇摆 还没写一首小诗送给你石榴花已经端坐枝头，一身大红的衣裳只等路过的人为她拍摄第一部写真 其实还有很多，在悄悄蕴酿中比如蝉鸣和蛙鼓比如凤台路旁的荷塘 而我只需坐等，一场酣畅的雨水就能收获万物丰满的样子和一个抵达中年后，愈发真实的自己 禅荷当暮色慢慢地围扰过来远处的山水，近处的亭台楼阁只剩模糊的轮廓 仍有人不断地走过去，又走出来而每一次的来和去都加速了黑和寂静的蔓延 它们也让夜晚，越来越像深不见底的沟壑需要借助邻水而居的禅荷引领 才能让向往光明，和心无杂念的人早些抵达钟声响起的彼岸 一截时间像是预知了什么树上的蝉鸣多了几分急切更确切的说是无奈 而此刻门旁的丝瓜藤已经悄悄地翻过八月的围栏甚至还想用它独有的语言，问候正在扩充领地的秋天 开在路边的紫薇花羽翼越来越轻盈仿佛风一吹，就能回到最初的光阴里 我们一起复习生命的律动重温年少无知的——轻狂 　　蝉鸣深处更多的时候隐去姓名和身世在泥土中等待着轮回重生 窗外的阳光依旧用炙热的情怀收割着人们躁动的心绪和汗水而随风摇曳的柳枝早已做好准备迎接更盛大的蝉鸣 这蕴涵着生命律动的吟唱期待着它带我们走进夜晚一滴露珠的清凉 还有它前世到今生在黑暗中不断求索和探寻的——足迹 薄暮距离夕阳完全隐没远山还有一些时间梳理有关故乡，有关于你的 连同陈旧和苍老些的化作炊烟袅袅，去那个很多人去了就再没回来的地方 刚发生，还新鲜的也摁进茶水中陪我一起坐进如诗的黄昏 抵达行走在异乡的街头需要放下的很多故乡的山川，河流，草木 最惧怕一个人的夜晚当无边的黑和寂静，慢慢围拢过来身体里的悬崖更加陡峭了 载着乡音的流水也更加湍急让人总想逃离。奔赴那一抹光亮随着背影不断放大拉长 那道被镀成金色的大门也越来越近，仿佛穿过去会有整个春天，在等我 　　浮生如寄喜欢看日出，日落看万家灯火再次点亮黑夜一天的光阴就这样接近尾声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半生的岁月都交付给了流水以及来时经过的木桥芦苇荡 秋风渐起时一季的蝉噪重新归于平静夏花也放手枝头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事物。终究，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 　　思想的钟摆一棵芦荟根部腐烂是丢弃，还是…… 简单地处理后重新面朝阳光，背靠泥土 像在尘世行走的人累了时，小憩的姿势 上天也垂怜，偶尔施些雨露复活了一个完整的春天 　　 风景在路上不知不觉，行程已过半沿途的风景或存进相册，又或者成为记忆还有一些在路上看，风吹落叶也吹白了河边的芦花它们多像母亲的白发更像一场雪将落未落的时候等着与我相遇抚平身后，孤单的脚印 　　凉风来信落款秋天的信件每寄出一次父母坟头上的草就枯萎凋零一回 一年一年，黄了绿绿了又黄 赶上阴雨连绵的天气我只想依偎在收藏着母亲背影的灯盏和灶台旁边 任谁敲打门窗也不敢去开。生怕推开时只有凉风拂面 一沙之缘人如沙。尽量随风飞得高远一些 不做落入别人眼中的那颗。也会选择被海水反复打磨直到越来越渺小 甚至消失不见。只剩魂魄散发着微弱的光引领着更多沙粒 或者走向深海又或者，成为沙漏中的一员丈量一段生命从繁华到——寂静 草尖上的思念从清晨出发，踏着露水和鸟鸣以及遍地的落叶就能轻易抵达村庄的旧址 只是熟悉的灯火和炊烟早已不知去向种植过的高粱、玉米大豆，也已退守贴着福字的粮仓 不久前这里还是断壁残垣如今已是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再也听不到鸡鸣狗吠了 或许可以把往夕的思念悬挂在一叶草尖上让它在每年荣枯之季替我抱紧村庄的过去与未来 霜降目送麦子，重新回归泥土草尖上的露珠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不再舞蹈之后的日子被越来越多的寒意围拢凝结成了霜花 我猜想，每朵里面都住着与夏花，秋蝉也和你有关的 ——梦境 　　叶子里的流浪需要放下很多，阳光雨露和鸟鸣我也一样，需要放下所有快乐抑或者忧伤 才能如落叶般那样轻盈也更容易被风吹起而叶子里流浪，结尾无外乎有两种 有的去了诗和远方有的沿着身体里的脉络重回枝头等待再次长出绿色的——河流 　　屋顶上的猫 爪印，如梅花飘落窗前继而，向着屋顶延伸 阳光洒下来得刚好青灰色的瓦片，瞬间有了生气 再靠近些，搁浅在屋顶的梅就能枕在头下 这个冬日的午后静谧如画如我，倦意的思绪 　　秋，因雨而至轻扯，云朵的衣裳就有雨水洒下来 凉意，顺着指尖滑落透过颗颗晶莹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所到之处暑热渐消蝉鸣和蛙鼓，也不如先前高亢 还有路边的紫薇月季，凌霄花，虽然还开着总感觉在期待着什么 直到更多的凉意涌进我的梦里，才知道是故人将至 　　桃花源间这里有干净的山水绝美的桃花 是现实，又或者幻境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来时门扉正敞开着 酒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会吟诗的风就在那株紧挨着悬崖的桃树下 把喧嚣与纷扰都倒进去饮下。一梦前世一梦今生 旧账生怕错过什么。老屋急着掏空自己的身体 沉寂了多年的镰刀，锄头犁铧和木锨被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还有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以及烧柴火灶时用旧的风箱。此刻都安静地躺在烈日之下 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能卖掉的也都卖掉吧剩下的，就只能掩埋于废墟之下 并不担心它们找我翻旧账无论哪种结局又何尝不是我半生的——写照 披着秋风的庄稼从欲火中抽身。蝉鸣和蛙鼓用力摁住内心的浮躁 田野里的高粱，玉米，大豆也渐次褪去青涩走向成熟 此刻，秋风的萧瑟还未完全彰显。只用明亮的色彩点拨万物 看，贴着福字的粮仓还有刚缝补好的口袋 都是，披着一身秋风的庄稼最好的归宿 演变曾力透纸背的笔此刻，俨然成为一把利刃把一头牛的皮毛，血肉甚至是脉搏和心跳一点点剥离。只剩一副行走的骨架 任由笔尖牵着从具像到抽象，纷繁到简约牛，还是那头牛未走到毕加索的画纸上时依旧低头吃草抬头看天 映山红每一朵，都有对应的名字和故事 风来如浪花，更似汹涌的波涛向着脚下的山岗，向着远方 不小心闯入红色海洋恍惚看见，不断在战火中倒下的身影 可我，连最瘦弱的那个都不能扶起 荒漠渡口视线触及的，除了黄沙就是无边的空旷与荒芜 已经没有食物和水甚至迷失了方向只剩一袭红衣，和轻易就能逾越的生死 为了所爱的尘世用最后的眼泪，喂养出一条河流 渡来鸟鸣与风声草木和花朵 河边叠石每一颗都顶着光秃秃的脑袋像刚剃度过的孩子，喜欢聚在一起听远处传来的钟声 太阳依旧升起只是再次落下时，遇到这群有了灵性的石头它们奋力叠起罗汉 阻止人间唯一的光落下众生有了指引才能顺利抵达，那片心灵的净土 浅春 一切，还只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面大地干裂的肌肤和唇期待阳光、雨水真正意义上的抵达才能唤醒体内的一江春水以及两岸桃花而迎春花，先破解了东风的密码沿小河边开着几点鹅黄，一直开到叫浅春的裙摆上 　　城里的月光月光，一点点涂抹村庄的影子缺少年轻血液的老房子和院落越发低矮 这么多年，月光已习惯居住在乡下陪伴那些孤单的烟火 反观城里的月光可以落脚的地方，除了楼房之间的空隙就只有人民广场 很多时候，就算把自己打磨成很小一块也会随时被车水马龙淹没掉 母亲母亲已习惯把汗水留下的咸渍，全部摁回自己的体内日子里的甘甜，留给我们兄妹 这一生，她都如地里的苦菜直到枯萎咀嚼到的，还是苦涩 如果可以我想在这个春天，也长成一棵苦菜深深地爱，她曾来过的尘世 　　翅膀谁借我一双翅膀圆梦。指尖上舞蹈天空中翱翔时光的羽翅轻盈，赠予我但飞翔没有想像中的简单方向，平衡术……一不小心，灵魂与肉体各自飞远 悬浮剔除，内心的世俗和浮华然后，注入让灵魂向往的物质或元素比如，诗歌比如，此刻，下一场干净的雨水真实存在的就好才不会让光阴虚度不会让自己如同一截朽木漂浮于河流中漫无目的 　　一盏茶的时光从青涩逐渐变得浓郁再到最后有点苦舌尖上的味蕾可轻易破解每一种，亦或每一片茶叶的经历阳光、雨水，还有几粒鸟鸣 没数过，喝过的茶有多少只记得它们每一片，在沸水中上下翻腾的样子像极了父亲在岁月河流里沉浮的一生 　　致意一朵桃花仿佛，只有和风细雨才能唤醒 一朵，两朵，三朵……穿着粉红色衣裳风来，坐在枝头咿咿呀呀唱桃园结义的往事 风停，就把瘦弱的花瓣投入一江春水中化作舟楫。引领我们追循陶翁的足迹 一路上，欣见桃花把人间从荒芜与萧瑟中轻轻托起 　　阳光推开木门明知道，就算反复晾晒一些陈旧的事物日子也不会顺着它们的纹路回到过去 尤其是陪伴了父亲多年的那件灰色棉衣直到现在，上面还保留着母亲缝补过的痕迹 此刻，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一点点缝补自己经历了半生风雨之后满身的漏洞当我对着光亮穿针引线时 一缕阳光，顺势推开记忆里尘封已久的木门父亲母亲，还有满院子的桃花正起身迎接我 削皮刀于我来说，是一种工具对那些瓜果和蔬菜来说却变成一种刑具每天不停地使用让日子变得麻木，直到它用两排尖利牙齿咬破手指时源自生活的无奈，随几滴鲜红一起释放 　　初闻桂花香金黄色花瓣和馥郁的香气以及嫦娥奔月的传说让我初见，就喜欢上了你桂花，多像一个故人的名字每当秋风送爽的时候就会被很多人念起若可以，我想摘些桂花酿酒。然后数着每一朵花开等待有缘的人来诉一段衷肠 　　石头上的修辞一块晾晒过经卷的石头从此便有了灵性 河岸上，与众多伙伴听着远处传来的钟声，一起虔诚祈祷 雨季疯涨的河水淹没了田野、羊群也淹没了几只蚂蚁的归途 而此刻的石头像是接到了神谕一样，纵身跃入湍急的水流渡人，渡己 一只没有壳的蜗牛当遇到一只命运和我相似的蜗牛时内心的怜悯敌不过一只无形的手 灵魂与肉体分离一个在原地另一个沿抛物线飞出 而我唯一能做的是将它轻轻地捧起唯恐触疼了这个失血的黄昏 　　露珠的梦想告别草尖和花瓣沿着前世的足迹坠落。仿佛从一个梦境到另一个梦境记忆中，也曾璀璨如繁星晶莹似珍珠此刻，都化作一缕烟岚在不远处集结化身雨滴，继续滋润万物或者重归江湖 雪花寄语从未想过交出体内的白可以治愈旷野中一个人无边的孤独只见它们各自飘舞或者相聚成团，奔赴村庄河流、草木……想要以一场更大的荒芜对峙荒芜而我又该拿什么回应你是记忆中，外婆手里的棉絮蜕变成母亲纺纱时身旁的月光，还是青春褪色后的那一声叹息 谷子坐在田埂上聆听谷子拔节、抽穗的声音如同我脉动的频率在空气中流淌、蔓延 一次次走近你脚印踩疼了脚印丈量出收获的距离 风越来越炙热，谷穗也日渐丰满、成熟闪着寒光的镰刀尚未举起就已躬身捧出那颗金子般的心 　　时间里的锈迹握不住那匹白马的缰绳只能任由它疾风般掠过发际又穿过胸膛 日复一日，青丝渐渐如雪身体上的漏洞比比皆是它甚至在夜半，反复打磨一把刀子 举着寒光，无声地插入我的第三和第四节腰椎之间不停地制造疼痛，直到变得麻木 幸好，春天一到青草依旧拔节胸口，依旧绽开数枝桃花 从麦芒里取出的灯火临近六月，风、雨雷电，还在轮番考量着田野里的麦子 低垂的头颅，欲从脚下的泥土中读到处世箴言 布谷鸟的歌声里麦穂由青到黄收获，只剩一把镰刀的距离 而我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当夜幕降临唯有麦芒举起善意的灯火照亮我也照亮回家的路 岁月静好如此刻，阳光洒满窗前那种温暖的感觉才是春天真正意义上的抵达 而我又该做些什么是写首小诗烘托气氛，还是煮一壶茶水相伴这个午后 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这岁月静好中 渐渐地忘记身在何处总以为自己是一朵桃花盛开在三月的枝头 清明再一次，把结痂的伤口撕开让往事纷纷走出来梨花掩映中，挂满桔色灯盏的庭院若隐若现 在那里，生活无需止疼针剂来维持即将落下的一场雪也会在母亲的注视中变得轻柔却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曾经鲜活的生命一点点逝去只剩下名字镌刻在石碑上而这么多年，我已习惯了独自面对尘世的风雨 学会了用泪水和思念清洗包扎还在流血的伤口最后打上一个无关生死的——结 送别不看你远去的背影只是注视着，雪地上的车辙和脚印许久才回过神来 而此刻的你，已踏上奔赴远方的火车我知道那里的风雪更盛大甚至大过了一场正在蕴酿的雨水 直到河边的迎春花映入眼帘几点鹅黄，在冰天雪地里书写着无比的坚毅 多么的像你，像这个春天里所有积极又向上的人和——事物 父亲的思念每天都行色匆匆忙碌中难免会忽略些什么 比如，故乡的暮色倒影的远山还有晃动的木桥它们都是我内心不能缺失的词根 当我站在夕阳下聆听归巢的鸟鸣时父亲的背影，又一次静默成画 没人知道他的思念比湖水还要深，比云霞还要——温情 和一簇野菊花并肩而立视线触及到的都是干净明亮的景象我独自漫步着一簇小野菊默默地开着所幸，晚风中遇见彼此。并肩而立时我替她眺望远方，她为我抚平一个人的忧伤刚被雨水洗礼过的田野 端午还是那片天空下我相信，你只是睡着了睡在两岸长满菖蒲和香艾的汨罗江底 两千多年了，每逢端午岸边的茅屋都会升起炊烟把糯米和红枣，用箬叶包裹用丝线缠绕做成粽子给江中的鱼虾，也给江底的忠魂 一场雨来得恰好我，放一枚苇叶于江中荡过《离骚》和《九歌》向人间，献出火焰 向左走拒绝炊烟的指引向左或向右，都不再是归途 想到这里，我选择了继续前行远离城市的喧嚣和世界的纷扰 让内心得到片刻的安宁肉体也可以做短晢的休憩 最好转角处再遇见你清冷的世界，会瞬间变得——温暖 小寒来者匆匆。每个脚印里都藏着一枚描写寒冷的词语 而你总是喜欢把它们加深一些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辜负自身的存在 步履匆匆。一晃就走到了岁末还没来得及把我描写春天的诗句重新装订 一些暖色调的事物已经迫不及待的，在不远处——集结 大寒岁月的年轮，渐次走过一年中的每一个节气 而你是最后那个喜欢用刺骨的北风和皑皑白雪反复描摹村庄、河流、草木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母亲想起如何牵着她的衣角依偎在火炉旁边然后静静地等待，冰层断裂的声音就能去河边看柳也看第一朵迎春花绽放的——身影 牵牛花一次次路过并转身为你。为一颗无论在低处还是高处依然平静如水的内心 红的，紫的，白的，蓝的所有色彩，攀附在细小的藤蔓向着春天迸发 像极为一家生计的父亲和母亲寒来暑往，早出晚归却毫无怨言 可我，始终未能移栽一株种进心田无法在薄凉处，聆听花开 眼镜走不出，人到中年的迷茫与困惑也不知道自己每次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什么 是尘世的薄凉，人心叵测还是镜像中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 而可以确定的是，我想要看清落在昨晚的那场雪无边的白，像极了生命最初的真诚与善良 寂静时是海无力阻止。只能任由耳朵里的蝉鸣日益盛大 也曾试图驱赶，用朱砂夜交藤、酸枣仁，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草药而我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 思绪跟随手中的笔又开始描摹着名字里的那片海浩瀚与辽阔 是父亲予以我的足够装得下半生的故事及悲喜 北风那个吹树叶一直落，他们就一直扫这群早于城市醒来并投身工作当中的人 面向大地，背朝满天星斗是他们多年来一直保持的姿势四时风景于他们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瞥 必须把扫帚紧贴地面，才不会有漏网之鱼这让原本就已经佝偻的身体弯曲得更加厉害 于暮秋的薄凉中我开始担忧即将到来的冬天凛冽的北风吹着他们会不会就像吹着几朵雪花般——轻盈 春天的抵达已经在路上了东风和暖阳。以及所有属于春天的事物遍布在流水的两岸也在山野人家无论它们身在哪里此刻，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抖落一季的尘埃抽芽，返青，和孕育花骨朵若再有一场雨水就更好了会让所有路过的眼睛里都涨满春色 　　潜藏水下的鱼致命的诱饵，鱼网，暗流一条侥幸存活下来的鱼多像，正在尘世渡劫的我暴雨，洪水，新冠总有层出不穷的危险随行迷茫，困惑，不知所措那就学鱼儿，潜藏在水底吧才有更多机会眺望，倒影在水面上的人间美景 　　芦苇荡用瘦弱的身体撑起一片天空，给水鸟，野鸭子也给我无处安放的思念天色将晚，风鼓动芦笛吹一支儿时的歌谣往事犹如被困水面的星星纷纷挣脱束缚躲进芦苇荡里，伺机制造一场和母亲白发一样的——雪 清晨入山此刻，已放下满身的疲惫踩着晨露迎着朝阳和鸟鸣 每踏出一步感觉红尘就向身后退一分 在抵达山顶时没有想像中的荆棘丛生只有几棵梧桐和刺槐沉默如我。它们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在我起身时，刚好被一枚离秋天最近的叶子 ——砸中 苍耳记或许，它们也喜欢远行吧没有蒲公英一样的翅膀，就浑身长满了钩刺 于是荒野、村旁、路边人们的鞋子、裤脚，以及动物的毛发上时常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一年生的草本植物注定了，命运的齿轮从春天开始转动北风吹的时候停止 而关于它们可以入药可以治疗纠缠母亲半生的顽疾原谅我，直到这个春天才知道 　　胜日寻芳开满紫叶李的小河边春游和垂钓的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画卷里唯有几只野鸭子在追逐中溅起的水花证明着河流依旧向前 途中遇到婆婆纳、蒲公英以及刚从流水中寻回肉身的蒹葭它们喜欢猜测玉兰花高举的杯盏里是盛满天空的湛蓝 还是一朵云的忧伤而我更喜欢用一朵花开或者花谢占卜在下一个路口是否会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木耳不说明来历时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山野和丛林的耳朵里面住着许多风雨和鸟鸣还有一片叶子又或者一朵雪花飘落时的身影原谅我，此刻只用了一碗清水还原你活着时的样子随后，又用一把刀结束一切 当你老了即便，只是一种假设内心也会生出惶恐害怕，镜像里会呈现出白发、皱纹还有不再清澈的眼神 我们无力阻挡岁月的年轮该来的终究会来唯有把熟悉的人和事物珍藏进一首首小诗里等老了以后围坐在火炉旁慢慢回味 远方再遥远，不及两颗星子间的距离要以光年来计算 而笔尖总会先于我抵达江南雨巷、雪域高原还有即将被一场沙尘掩埋的大漠胡杨 一切在看似虚幻中又透露着真实我知道更多的时候它们只是一枚词语的释义 有时也会像一场飘落在你我之间的大雪让彼此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月上眉梢需要反复练习才能从旧时光景中走出来重新接纳秋风、露水，以及那一枚圆月 需要慢慢地习惯时间和空间的转换习惯一个人走过日历上所有的节气和节日 而我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坐在窗前等待月上眉梢勾起回忆 看枫红如何涂抹思念你又是如何住进如秋水一般的眼眸 任凭我怎么赶走 都赶不走 今生，还做一朵莲虔诚叩开水面沉睡许久的枝叶，接受一缕光的指引 从淤泥里抬脚，抽身长出接天的碧意水草和游鱼在其间不停地追逐，嬉戏 沿途的风景依旧对岸的晨钟、暮鼓依旧放下那些赞美之词还需些时日 等头颅低垂到可以敲响佛前的——木鱼 　　面朝大海时一切，始于昨天和明天又或者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 于是那个面朝大海的地方成为了最好的寄托这里不只有河滩，贝壳，海浪能吹响海螺的风 更有一个人简单的幸福在这里只是还没来得及握住春天的脉搏 就已消失在两条铁轨的——尽头 　　风向标墙头草一样活着忘记故乡，以及春天的模样 指引来自浩瀚大海抑或者苍茫戈壁，陷入迷途的人 等待无限放大风给予的暗示。直到腐朽一只红白相间的口袋无法成为我的替身‘ 美颜相机先摆好姿势，再露出一个自认为可以迷倒众生的微笑随着快门摁下照片上的人更美了但美得有些不真实它抹掉了所有岁月的痕迹却无法让迷茫，孤寂的内心重返青春与活力 秋收风，不再炙热田野里的高粱、谷子、玉米也早已褪去一季的青涩 只等，月牙样的镰刀闪过生命中所有的过往，便都有了归宿 比如，贴着丰字的粮仓还有母亲刚缝补好的口袋 朴实的心愿在这个秋天，轻易就被满足 归宿用水泥填补鹅卵石离开河流以后，记忆的苍白与空洞 曾挣扎、流泪也曾把一场雨水，误认为远方的故乡 每当这个时候耳畔，总会有一个声音响起像母亲温柔的叮嘱 若没有更好的归宿就隐忍疼痛，化身一条路的样子吧 从此，水草鱼群只在梦里才能亲近 报纸某年某月某日，具体到人和事件不停地叠加累积直到所有文字的走向更接近一条河流 而我还在苦苦地等待春风变得再柔软些，就可以借取柳枝做成柳笛 不经意间吹响，一些陈年往事有了可以逃逸的缺口和我的小诗一起离开纸张，这暂时的居所 回到，一切还未发生之前母亲剥好的一颗糖果正在安静地等待 折叠如同折叠衣物那样折叠旧的时光安放在，我喜欢的小诗里面思念，总是在月圆之夜陡增除了用一壶老酒体内的孤独与落寞再无他法抑制 外婆的小院一树梨花掩映的门扉在记忆中若隐若现。而我，时常于梦中接受梨花又或者月光的指引回到熟悉的小院 几棵枣树错落有致，一眼井水清澈甘甜还有那各种蔬菜的种子在木门旁边随风摇曳像极了我的童年正荡着秋千的样子 时隔多年，重回外婆的小院不见低矮的土墙，也不见外婆和母亲纺纱抻线坐过的蒲团用泥巴建起的房屋被彻底封存进内心深处 高墙碧瓦，红花绿树，小桥流水宽敞整洁的水泥路早已把泥泞的乡间小道沦为一段过往 此刻，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那条乡间小道的尽头，每次去都有外婆的迎接而那条水泥路虽通往窗明几净的地方 却只有几声空灵的狗吠再听不到外婆唤我的——乳名 　　我有一壶酒注定一个人的夜晚孤独而漫长好在，有轰隆隆的雷声和雨势停落窗前帮我对峙思念，以及泪水再循着记忆找到与父亲对饮过的那一壶酒 曾经的壶，已悬空。今夜的酒不留余地的把风灌醉也把一轮月灌醉 风凉午后陪伴午后阳光散落的温暖又或者，一杯茶水装进一张床一本诗集 窗外落叶不舍地飞舞着当最后那一片飞散时，曾与我安静的对视几只鸟雀，赶在初冬来临前啄食着树上的柿子你知道，一次落雪，足以淹没很多颜色 而我盼望已久的雁字终究掠过天空，它们可以来回地捎带亲友的一些思念便不用再交给所谓的——明天 沙粒装入玻璃容器之前每一颗，都经过流水细细地打磨 少了锋利的棱角众多的沙粒汇集在一起时才不会伤到彼此 洒满阳光的窗前倾斜容器，我看着它们一颗挨着一颗跳下去 开始测量爱情和友谊还有幸福，在眼中能走多远 蚂蚁的梦一直忙着修补漏雨的家园收集过冬的粮草 仿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弱小的身体才能做一个与春天有关的梦 如果每天睁开眼睛都是葱茏的绿和馥郁的香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以至于把一枚晨露包裹的景象，误认为整个春天搬回家 飞鸟湖面犹如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岸上的山峦、庙宇 一些低矮或高大的植物在暮色中说出自己的想法 必须在下一场雨抵达之前捧出内心的荒芜迎接即将泛滥的蝉鸣、蛙鼓、荷香 我只是越过湖面的飞鸟厌倦了天空虚伪的说辞 化身一尾鱼儿，游进佛前的一段诵经声里 化石玻璃的厚重，算不上距离已经石化的骨骼，翅膀和牙齿更加遥远 用了亿万年才完成一次命运交付的过程 被无数次海啸又或者地震，呈现给世人 当不再鲜活的生命只能躺在橱柜里靠文字的陈述，来定义 我相信，你只是不小心弄丢了肉身与灵魂 对弈陷入一盘棋局，沦为一枚棋子每天洗衣，做饭，上班只有步步为营，才不会成为虚度光阴的人 到了夜晚，柏油路，霓虹灯广场上纳凉的人他们总是早于我，卸下一天的忙碌投身夜色阑珊里抑或，一段虚无缥缈的梦境中 而我还困在自己执棋的棋局里，不知所措多么渴望，今夜能从一首诗的字里行间突出重围 　　有酒可温的黄昏追逐一只蜻蜓来到这里正在铺开的秋色归巢的鸟鸣摇摇欲坠的夕阳，以及延伸到湖边的木桥 我急切地掏出与尘世有关的所有经历让身体里没有一丝杂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回应眼前的景色 此刻的我，空空荡荡只等你带一壶酒来在这静谧的黄昏里饮一杯秋凉，再饮一杯山河无恙 　　另一个尘世这里是另一个尘世居住着，离我们而去的亲人 灵魂和思想被保留只是肉身被石头代替 每当思念的时候轻唤一声，眼角会有泪水流出 就算他们身在另一个尘世目光，也一直追随着我们从未离开过 自画像选择暖色调吧可以中和因风寒落下的旧疾再注入些新鲜元素置换内心的苍老时间，地点选在午后窗前就可以把每天忙碌日子还过成一团乱麻的自己一点点搬运到画纸上鼻子，眼睛，耳朵和嘴巴都是不可或缺的唯有三千烦恼丝可以偷偷地少画几笔 期待远行有田的时候种瓜，种豆种一畦烟火 日子就这样度过。平淡从未逾越家的藩篱。只有在某个冬日的午后 清理地槽，如同温习田地里平整泥土失去土地的人，时常混迹工地谋取生活 渐渐地，春天在一杯茶水里泛出绿意，或许借助一次远行才可以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