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的母亲

傻女人日记

我的母亲的母亲

今天是母亲节，在汗蒸馆里汗蒸的我，写下这样一个标题，有些繁琐。

我今年56岁，我的母亲今年如果活着该有80岁。她排行老五，这样算来，我的姥姥如果活着，大概120岁左右。

姥姥一生生下四个女儿，两个儿子。我的外公39岁就开始住监狱。大姨当兵出去，家里成了军属，分了房子。二姨负担很多家务，帮姥姥很多。姥姥没有改嫁。这样活了一辈子。可以想象她的艰难。听母亲说，姥姥经常去山里放声大哭，哭过之后，日子还要继续。

作为女人，姥姥一辈子只有姥爷一个男人。她年轻的时候，也不难看，听说皮肤白皙，她会做饭。外公说姥姥的毛笔字写得很好。外公用勤劳朴实夸赞姥姥，同时也说姥姥不烫发，说那是鸡窝头，也不穿高跟鞋。姥姥扎个围裙，一身黑布衣服，客人经常把她当成老妈子。她无法融入外公的交际圈。这样很快外公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姥姥气得要命。可还是和婆婆，带着一群孩子过日子，没有改嫁。

等外公出狱，那个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外公回来了，和姥姥过日子。可姥姥却得病了，走路一点一点挪，说话口齿不清。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姥姥。

她还能做饭，刷锅，还可以自理自己的生活。我记得她有一个搪瓷小脸盆。现在明白应该是洗屁股用的。她吐痰吐在一个罐头瓶里，里面放一点卫生纸。她总是坐在炕上眼望窗外。她有时候和外公吵架，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会哭。看见她哭外公就会走开。

姥姥喜欢吃水果糖，她给我一角钱，我去给她买回来一把水果糖吃，她的牙特别好。过年拜年，她给我一元钱压岁钱，妹妹们只有一角。

母亲说，姥姥曾经一连一个月，每天步行三十多公里，给她送饭。早上四点从家走，大约九点到辽阳二院。送完饭又要走回去。姥姥走路很慢。那个时候没有外卖，她们也没有多余的钱。这种辛劳你能想象吗？

在姥姥的一生中，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她被日本人把牙齿都打掉了，只问她你的男人哪去了？

战争年代，饥荒年代，那么多孩子，男人又指望不上。自己又洁身自爱，娘家人也指望不上。我可以想象姥姥的孤单无助。

姥姥不会交际，也没有朋友。她苦的时候，只有哭了。这是姥姥的照片，当时大概四十左右吧，也是清秀的女人，可惜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