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青杏(文/含羞草)

含羞草

在阳光星期八公园中,蜿蜒曲折的小路旁边种着不少杏树。 每逢清晨上班途经此处,我的眼睛都会忍不住被路边那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杏树所吸引。放缓脚步,驻足树下,在层层碧绿之间,在挨挨挤挤的绿叶之中寻找那或张扬显眼,或娇羞隐匿的绿色精灵,寻找那一颗颗圆圆的青涩小杏。 看到或零星独处,或几颗齐聚的圆润果实,我总会想起阳春三月时,杏树枝头的蓓蕾被春风惊醒后嫣然微笑的样子,一簇簇、一串串,开得热烈,笑得多姿。<div> 后来,随着花朵褪去,杏子孕育而出,一点点、一处处藏在浓密的枝叶间,小小的身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br></div> 正所谓“花褪残红青杏小”,起初的杏子有黄豆般大小,身形娇弱,遍身长有白色的纤细绒毛,头顶还残留着未褪的枯槁花丝跟几片零落花瓣。随着杏子渐渐长大,头顶残留的花丝和花瓣开始脱落下来,杏子的个头也逐渐长成鸽子蛋般大小,浑身的白色绒毛已不十分显眼,那青绿毛绒的模样很是可喜,望上一眼就会让你满口生津。 进入5月,小小的杏子颜色青绿却不成熟,虽然有的连核儿还没长硬,不过此时的青杏吃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br> 如果你摘下几枚翠绿毛绒的青杏,随意拾起一枚放在鼻尖儿上嗅嗅,你会闻到一股清新质朴的天然杏香。当你搓去表面的茸毛,抠去杏儿蒂,把青杏放入口中“咔嚓”一口咬上那脆嫩的果肉,那酸爽了得的口味会让你腮帮子里的口水瞬间涌溢,顺顺当当地激情澎湃起来。 很多人不爱吃杏,因为一看到杏子就会酸水直冒,更没有勇气把它放入口中咀嚼,那酸得倒牙的感觉可以让人迅速表情变形,龇牙咧嘴的模样可不是一般的好看。而我则不同,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吃杏,执著于青杏的酸涩。那时,经常有小伙伴在我大嚼特嚼青杏的时候,对我为何会这样深爱青杏的酸涩味道感到好奇,并且都在看我的吃相时狂咽着自己口中源源不断流出的口水。可是他们却都不敢尝试,说受不了这种味道的刺激。<br> 记得那时候,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采摘村道路边未熟的青杏儿,偶尔爬山时碰到道边有一两棵杏树也会上树搜罗些野杏解馋。一通海吃之后,剩下的杏子没吃完,我们就先暂且收着,过后再吃。有时青杏搁的时间久了,原本青绿脆嫩的杏子就会变得褶皱蔫软,口感自然差了许多。这时,有的小伙伴就会把变软的青杏用手挤压,让它发出类似小鸡叫的声音,非常有趣。<br> 那时,我的姥爷还健在,精神矍铄,身体硬朗。他的个子虽不高,但翻山越岭却不在话下,什么香山、八大处,什么鬼见愁、板凳沟,山上哪里有路,哪里有树,哪里有个沟沟坎坎啥的,他都清楚得很,活脱脱一个现实地图。如此熟悉大山的人自然知道哪里有山杏,哪里有家杏。每逢他爬山回来,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会带给我最爱的山野青杏。虽然这些杏的个头有的会比家杏略小一些,涩味也略重一些,但是口感却自有一股山野的真实味道,自有一股天然纯正的青涩酸爽,那口感真是回味无穷。<br> 后来,青杏吃的多了,我发现其实青杏的酸味里是能品尝出甜味的,就像甜食吃多了胃中也会泛酸一样。或许从一种味道中品出另外一种味道,才会成为我多年来钟爱青杏味道的理由。<br> 记得有一次,姥爷给我带来了一大袋子的山野青杏。这可把我乐坏了,好半天都合不拢嘴巴。我欢喜地把它们倒在家中最大的海碗里,堆了满满上尖一碗都没装下。因为这次采摘的青杏口感实在是好,口味竟比家杏的味道没有丝毫逊色,简直不逞多让,因此,剩余的杏子自然直接进了我的肚子。<br> 于是,每每看到大海碗里勾人馋虫的青杏,我都会口齿生津,味蕾大动,简直不能自已。眼瞅着大海碗里的杏子从上尖一碗变成平碗,又从平碗渐露碗底,不到两天时间我竟把满海碗的杏子吃了个精光。没想到之后的我就开始流鼻血,嘴起口疮,嗓子干疼,最严重的就是倒牙了,不要说面条与青菜,就是咬一块软嫩的豆腐都觉得费力。<br> 至此以后我才知道,“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原来青杏是不能多吃的,吃多了会上火,会倒牙,但即使这样,我依然喜欢那种青涩酸爽的味道。 如今,青杏累满枝头,小路之旁,杏树之下,我总是一次次从那碧绿的枝叶间寻找青涩的杏子,又何尝不是想回味那酸爽的青杏味道,回味儿时的幸福过往,回味当初姥爷对我的真切关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