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每逢佳节倍思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几十年了,思也罢,想也罢,遗憾的是我的母亲生前没有留下任何影像,只能复制记忆,只能梦中相见,只能靠不确切的语言表述母亲的形象。假若我是画匠也许还有可能凭借记忆画出母亲影像,可惜我没有画师的才分与技能,倍感无能为力。上篇把我心中最显著的位置影像——我一生都不能忘怀的最最崇敬的父亲记录了下来,尽管距离实际相差甚远,但总算把我心中的父亲用文字留在了文篇,总算有了点欣慰,总算能让更多的人知悉我的父亲;思来想去,感觉非常有必要也把我记忆中的、辅育了我二十三年,不,应该是辅育了我终生的母亲也用笔墨渲染一下,不知道长眠地下的母亲是否乐意她的儿子来扰乱她的“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的母亲,名讳胡顺田(1925-1979)。母亲生前大致形象是:身高大约1.60米,瓜子型脸,白净,左眼上眼睑有个不很明显的疤痕,头发好拢起来,在头顶稍后握成小揝,日常喜欢穿比灰色还重些衣装,没记得她穿过鲜亮的花衣服。由于受封建礼制影响,双脚裹成了小脚,后来年龄比她小的妇女就不再是裹脚了——人称“解放脚”。“小脚”走起路来身体左右自然会有点蛮缠摇晃,走路步频不低但速度不快。最后几年里,母亲脊背弯曲变形,开始有些弓,不过不是很严重的驼背。现在算起来母亲离开我们已有45个年头了,那时母亲才55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以现在的人看,如果会梳洗打扮,见天再美容一番,侧影看说不定还是个很时髦的美女形象呢。可我的母亲在我的记忆中就是一个农村老妇女形象,我想起母亲就心疼,只是因为如上原因,她年龄不大,腰就有点佝偻,时不时还要咳嗽一顿,急的时候感觉上气不接下气。她是肺里有病,了解内情的村人都说我娘是饿痨。我每当夜里睡不着觉,云里雾里乱想时,母亲的影子时常就会进入我的脑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的母亲离开我们时,我没在她身边,这是我一生的遗憾。那时我高中毕业后当年没能考取上大学,就去了临沭教师进修学校参加民师培训,实是复习准备再次参加高考。七九年正月十二那天早饭后我正在听老师课,门外一个老师突然敲门而入,给正在讲课的老师低语了几句,就把我叫出了教室。我一看是我本家四叔来了,他叫了一声我的小名,说“家里有事,咱们赶快回家!”我二话没说就紧随四叔出了校门。我四叔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他让我坐上后座,一路很少言语。大约不足半小时就回到了我的老家——泉埠公社杨沙埠东村庄前街口,四叔停下车来,有点哭声告诉我,“孩子你哭吧,我去学校接你前你娘就没气了。这会也许已经给你娘穿完衣服了(送老衣)”,我哇的一声就哭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四叔把我拉起来,“孩子赶快回家,最后看你娘一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被四叔搀扶着一溜小跑进了家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还有谁比娘亲更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小的时候,经常跟娘在一起,娘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她做家务,我跟着;她去菜园,我跟着;她下湖,我跟着;她去赶集,我也要跟着。记得有一次,娘到北河东岸(村里人都管这一带地叫“北滩子”)的一块地里刨胡萝卜,我也跟着去了。那天,娘刨了满满一提篮胡萝卜,连缨子一起带回了家。我用石刀(菜刀)把胡萝卜缨子切下来一大把,赶紧送到兔笼子里,让我的两只小白兔吃起来。之后我娘就把所有的胡萝卜缨子全切下来,夹到日常晒衣服的绳子上,说是晾干了好让兔子多吃些时日。接着又用清水洗了不少胡萝卜,放在一个小竹篮里,叫了一声我的小名,“你快把这些送给你姥爷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姥爷家是离我村不远的轩庄子,也就二里地远。我提上篮子就出了门。后边传来我娘的声音,“你去姥爷家吃完饭就回来,不要惹你姥爷生气…”我一会就到了姥爷家。我姥爷一个人生活,因为我姥姥早就去世了,我没见过她,我有一个姨早就出嫁了(至今也去世十多年了),我没有直系亲舅。姥爷过着清闲生活。至今我还记得姥爷家里有好几棵杏树,两棵枣树,还有一棵柿子树,这时节就只有柿子树上还有果子挂着,已经熟透。姥爷就爬到树上摘了好多个柿子,说“你拿回家给你大大(我们这里俗称自己的父亲叫大大)、姐姐、哥哥还有你妹妹吃,告诉你娘,她不宜吃多,柿子寒性太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小的时候,在姥爷家吃的最多的水果当属杏子了。不过也就一年的机会。在我十岁的时候,应该是夏天到来不久,我姥爷家的杏子开始陆续黄熟了,虽然我对杏树品种科学分类不懂,知之不详,只记得那时我姥爷给我说“南墙根这棵是泥蛋子杏,个小滚圆,有点酸面,熟得早;一边门口南旁这棵是大水杏,个大,扁圆,熟了也还有点青色,不是很甜;东屋门口这棵是香杏,个头也不大,比泥蛋子杏大点,也是圆形的,关键是果肉香甜,杏核里面的杏仁很香,稍微有点苦头儿的香;最东南边这棵是荷包杏……”,姥爷的话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姥爷家的这几棵杏树成熟的有早有晚,能错开摘着吃。一天,我娘烙好了煎饼,卷了四个,分别包了炒菜在里面,用笼布包好,让我趁热送给姥爷吃。我领会其意,就马不停蹄地一溜小跑很快就到了姥爷家。姥爷趁热吃了两个卷煎饼。剩下的两个,姥爷把它们用自己的笼布裹紧包好放到他的一个瓷缸里,上面盖好盖顶,尽量不让凉了,等晚上再吃。姥爷看我不走早就猜透我的心思,但姥爷也不挑明(我知道,我不张口姥爷也肯定会摘杏子给我吃的,因为这些杏子他又不卖)。没多会姥爷拿起多年使用的竹竿(至少有四五米长,梢头绑缚了一个钢丝圈,用自织的线网做成了一个网兜在下面),起身来到杏树下,手举竹竿,非常准确地套住了一个熟透了的杏子,两手轻轻一顿,杏子乖乖地就进了网兜,然后回收竹竿,把杏子拿出来放到树下小桌上,然后又去套第二个,第三个……如此连续摘了几十个,姥爷收好竹竿放到北墙墙橛子上。然后叫着我的小名让我吃杏。我一口气吃了至少有六七个,感觉肚子都快饱了,才说“姥爷,我不吃了,得赶快回家,我娘还让我下午一起下地干活呢”。姥爷说“不急,你等一下,把这些杏子拿回家给姐姐哥哥妹妹吃”……就这样,我隔三差五地就去老爷家一趟。可是没等到第二年杏子再成熟,一场病就把姥爷带走了。那年是1968年夏初。以至于后来每当看到杏子、杏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姥爷来,想起在姥爷家吃杏子的滋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小的时候,我娘很珍惜家里的所有东西,一点也不浪费,更不会随便扔掉,也就是说我娘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农家妇女。记得有一次,因为喂兔子我娘差点要打我,原因就是我把头一天从湖里剜来的青草,忘记散开晾着,结果有发黄的,我就要把它扔掉,娘看见了说:“你不要扔掉,让兔子捡着吃,好不容易从湖里剜来的。”我说这些青草已经泛黄了,扔掉吧,我娘说“你怎么不听话,想挨揍了是不?”我心里有数,娘是从来都不打我的,她非常疼爱我,当然我们姐弟五个哪个她都疼爱有加。我只好把大半篮子青草撒到兔栏里,等兔子不吃了,再清理出去沤肥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小的时候,娘把邻里、亲戚关系都能处理得很好。我的二姑(我有两个姑姑,大姑早就去世,我没有见过她。二姑就成了我们姐弟唯一的直系姑了,慢慢只称呼姑,不再叫二姑)比我父亲小两岁,自从嫁到婆家后还时常走娘家。她家比我家生活好些,因为姑的婆家吴界前是山区,地多粮多草多,不愁吃烧。她家每年从生产队里分到的粮食够吃的,省着吃还有节余,而我家分到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除了我们村本来就地少外,还有就是我家能到生产队干活的劳动力过少,只有我父亲和我姐姐挣工分,分到的粮食自然就少。所以每年的四五月份,家里的粮食往往会借不到新粮下来,造成青黄不接的局面,家里往往会断粮,只好到市场上买点,向邻里借点,亲戚送点,再佐以各种能吃的野菜、头年秋天备好的干菜(晒干的地瓜秧嫩头、青萝卜英子等)、春天能吃的树叶,象榆树叶、刺槐树叶、杨树叶等等,勉强度过春慌。每当这个时节,我姑姑就想法接济一点粮食送给我家。我娘肯定也会对我姑姑感恩戴德般的回敬一番。就这样,两家关系多少年来一直处得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和不愉快。后来,我的哥哥长大了,姐姐哥哥都能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生活总归是好多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有娘上学才有保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小的时候,由于家里经济拮据,我哥哥上了三年多学就辍学硬是不上了,当然我哥哥贪玩是一个重要原因,起因就是有一年春天,我父亲在集市上买了一个铁锚(逮鸟工具),我哥哥学着逮了两天,就学会了,逮上了瘾,到了该去学校上学的时候还是逮鸟,家人的话怎么也不听了,逃学,躲着父母,甚至我父亲采取强硬手段逼他上学,到了学校,父亲离开他又跑出了学校,最后无奈随他去了,辍学在家不上了,我母亲劝说也无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在1970春节过后发现很多自己平时的玩伴不和自己玩了,一问才知道人家都上学去了,我这才让父亲托人找学校上了学。第二年,小我六岁的三妹妹也报名上了学。我娘经常给我说,“上学不容易,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娘就盼望着你有出息。上好了,将来吃个公家饭,娘也就知足了”。就在这个时期,我发现我娘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经常性地咳嗽不止,我和三妹妹上学吃饭要赶时,姐姐就起早做饭给我和妹妹吃。不久姐姐出嫁了,母亲就强撑着给我和妹妹做饭…再后来,我娘的身体实在虚弱,我就自己早起点做饭吃。等我上高中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我二妹做饭给我和三妹妹吃。现在想来还非常感恩她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回到家,娘却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一九七八年夏天,终于熬到了高中毕业。高考在即,但我没有把握考上学。虽然我的小学初中成绩一直领先于其他同学,还跳过了小学二年级,直接读了三年级。三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我考了全班第一名,数学、语文都是满分。接着四年级直到初中毕业每次考试总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名。到了高中阶段,学习受到了各种因素影响,学习成绩下滑,每次考试很难再跻身前三,有时甚至会滑落到五六名。高考落榜成了必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七八年高考落榜后,就到生产队里当起了名副其实的社员,天天去干活,生产队长还让我额外做了一份工作,就是每天下午快要收工前要到各个工点查验一下都是哪些社员出工,记录下来,给他们记上工分。心里倒也有充实感。母亲给我说,“人要正,干什么不行?咱家里多个劳动力,年底就能多分点粮食和钱”(生产队一年下来除了分粮外,还要把经济收入也算一算,留足生产基金,把剩余的钱按工值结算给每个社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分红)。听了母亲的话,我就安心地干好生产队里的活。记得快到十月了,突然接到村干部从泉埠公社教育组捎来消息,说是让我第二天马上到公社教育组报到。第二天去了后才知道,是县教育局从七八年的高考落榜生中择优选了一批去县教师进修学校进行民师培训以充实全县教师空缺,成绩好的可以考大学。我就报名去了。可还没有等到第二年高考,就发生了开头第三段文字里提到的事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冲进院子里,泣不成声的喊着“娘啊,你在哪里?我来了……”。我又冲进堂屋里,发现我娘正躺在床上,我喊她,她却不回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这时正在嚎啕大哭的姐姐、哥哥、嫂子、妹妹止住了哭声,告诉我说娘是一口痰没吐出来憋死的,我上前一看,娘的脸色暗紫,嘴唇更是黑紫,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娘就这样走了,她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操持了一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发奋复习报娘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1979年正月十六,我娘的丧事办完后,我又开始扎进了紧张的复习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母亲的去世对我的打击非常大。本来就不算活泼的我,越来越喜欢独处,很少主动和人说话。形成了多少带点孤独的性格。这一点几乎影响了我的大半生,只是到了近些年来才有些改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那年由于担心再次落榜,也是为了不辜负我娘的心愿,临考前没敢冒险报考大专,只报考了高中中专。结果被临沭教育局当年的土政策一鞭赶录取进了临沭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当了一名教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歪打正着,教师这一职业正合我意。在我的教师职业生涯里,教师工作做的还算是顺风顺水,教学成绩(中考)基本都名列前茅,多次获得县级教学优秀奖;后来年龄大了改做后勤工作,所担负的校产管理只要教育局年度评奖一等奖几乎都是我的。退休后由于偶然的原因喜欢上风光摄影和家乡山川文化的探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本文到此,有人也许会问,你是不是离题太远了?没有,我的座右铭就是“干一行爱一行,干就干好”,并且也没有违背我娘的意愿: “人要正,有能耐,干什么不行?”</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每逢佳节倍思亲,怀念母亲泪沾巾。哀思切切。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年年五月百花香,</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众人赏花俺想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碧柳田禾燕儿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乳牛食草老牛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节来奋笔五千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祝福俺娘心安详。</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如果下辈再相聚,</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愿您还当俺亲娘。</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附件一:母亲图片(采自网络:最典范的中国母亲)</b></p><p class="ql-block"><b>附件二:人间大爱</b><a href="https://www.meipian14.cn/4dp6mrnq"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人间大爱——追忆我的父亲</a></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杨自涛,男,年龄67,山东临沭人,中学副高级教师(退休),中共党员。爱好摄影、文学创作。代表作《追忆我的父亲》《五燕坟》《游黄山记》《险峻壮美苍马山》等。</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