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说不清是乡村振兴后农村越来越美，深深吸引着我，诱惑着我，当真是向往不如前往；还是我本是乡村的一份子，在它变美的路上就该义不容辞，有力出力去行动，小家自然跟随着大家美起来；或是我骨子里的乡村情结，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与日俱增，因美而爱，因爱而美，傻傻分不清；或许是其他什么力量在默默地吸引着我，召唤着我，让我回村的脚步越走越勤，越走越亲。当初有多想飞出去，现在就有多想返回来。直到有一天看到了乔叶的《宝水》，答案终于水落石出。</p> <p class="ql-block">《宝水》描写的是报社记者地青萍，因失眠症提早退休，回归山村修养，顺便帮忙经营民宿，是新农村建设的亲历者、参与者、受益者和见证者。在此期间，见物、见事、见人、见精神，随之失眠症自愈。</p><p class="ql-block">要是早看几年，不一定有太多感慨，要么不如现时深刻。体察不到乡村振兴后农村生活的巨大变化，领略不到失眠对人的厮缠和黑夜的难熬，体验不到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回忆逆流成河，体会不到对老家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人人物物的无限热爱，更体会不到可移情爱别的山村一如爱自己的，且爱得如此深刻。</p> <p class="ql-block">岁月是个好东西，时间增加了，经历增加了，同理心增加了，感情顺着增厚了。作者千头万绪的感情和未喷薄而出的热情，从女性视角，一点一点，一层一层，一波一波，一阵一阵，一节一节，徐徐地拉开，入情入理地剖、辩、叙，如山风轻轻地吹佛进心田，如流水丝丝入扣。劳动时共同参与，说理时共同分析，遇事时共同解决，酸甜苦辣时共同分享。一切的一切，收的刚刚好，放的刚刚好。</p> <p class="ql-block">喜欢她的“粪的气息”。“村里的水泥路本来就不宽，又被晾晒的麦子占据了一半，只能容农用机动车单行。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需得踩个一脚半脚在麦子上。阳光温热，麦香氤氲浮起。混合着麦香的还有一种味道，就是臭。大粪的臭味，臭得我都想掩鼻而逃。可是，多么奇怪啊，我分明该去远离，却不由自主地在附近逡巡，仿佛那摊粪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还是气味。是臭，很臭，可当你闻久了，你就会甄别出，它绝不是单一的臭。有一点很淡的酸，一点很烈的苦，一点很粗的咸，一点很细的辣……是的，我还要说，它还有一点儿香，幽幽的。或许是阳光照着它的缘故，或许是干草的缘故，这点儿香，幽着幽着就深了，甚或接近于酒意的发酵，让我有些微醺。”我同样感受着，这是农村的，有别于城市的气息；这是滋养自然万物的，散养生长的气息；这是早在儿时，就深置于血液中的，难以抽去，容易跃动，只等待着被唤醒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喜欢她对老家的描写。“老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在世的老人在那里生活，等着我们回去。去世的老人在那里安息，等着我们回去。老家啊，就是很老很老的家，老得寸步难行的家，于是，那片土地，那个村庄，那座房子，那些亲人，都只能呆在原地，等着我们回去。”这让我想起了《百年孤独》中，霍塞·阿卡迪奥· 布恩地亚和妻子乌苏拉在争辩家迁移时的对答，乌苏拉说“我们说什么也不走，因为我们在这里生了一个儿子。”布恩地亚对说，“一个人只要没有个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是这地方的人。” 对的，老家就是这，总有人等着我们回去的一个地方，不论在世的还是不在世的。我们就是放飞的风筝，线在老家，飞得再远，飞得再高，最后还是想回到那个地方。老家是那个“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地方，老家是那个“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地方，老家是那个“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地方。老家可能繁盛，也可能衰落，甚至有的只能活在心里了。老家是一个孤独的地方，老家也曾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属于每个人的老家，只有一个。</p> <p class="ql-block">喜欢她讲每件事，就像把我们平时的思想抖落开来一样。特别关注了她的“维”这一节。深刻感受到了她女性的细腻，以及对常见事物更深刻的思考。“维人的维，起初我一直以为是为人处世的为，后来才觉得，在福田庄的语境里，用作维更合适。为人偏重于指向自身的修行修为，属于内在的。维人则更偏重于向外，意指各种人脉资源的经营缮护。”看到这，不禁想起人们时常说的，“一个好女人旺三代”的话，这不仅限于我之前认为的女人对儿女的教育、对丈夫的支持等内事的处理，还有邻里关系以及其他社会关系等外事的处置了。在生活中“为人”就好似一池水，“维人”是南下的春风，我们醉心的是“一池被吹皱的碧波荡漾的春水”。</p> <p class="ql-block">喜欢她的还有很多，喜欢她像男孩一样皮皮的，喜欢她执拗且倔强的性格，喜欢她与事总喜欢掰扯个道道来，喜欢她把特平常的事能讲得娓娓动听，喜欢她把平淡的生活过得很有滋有味，喜欢她刻在乡村的深情像刻在我的记忆里。喜欢她的确实还有很多。</p> <p class="ql-block">曾经为《宝水》百度了一下“上善若水”这个词，是指具有完美道德的人，就像水的品性，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后来赞美人的无私、宽厚、包容和谦卑的高尚品德。这不就是《宝水》里的灵魂人物九奶的形象，“人在人里，水在水里。活这一辈子，哪能只顾自己”，活着的九奶是这，逝去的地家奶奶是这，无数个祖祖辈辈也是这。有千万个割舍和离开的理由，有一个留下的足已，这些“美的芯儿”牢牢牵住了我辈的心。</p> <p class="ql-block">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咱村的好，好在一个养字，养生，养病，养老。将来死了，埋在这儿也养魂。 </p><p class="ql-block"> 2024年5月5日立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