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重返北碚一师，得此并序

万龙生

【序】<div>我1955年夏由位于重庆市北碚区歇马场的重庆市农业学校初中部毕业，当年秋季考入也在北碚的重庆第一师范学校就学。在这里度过了3年于我一生具有重要意义、永难忘怀的3年时光。日前，从广州归来的五班一组同学熊兴南自广州返渝探亲、扫墓。5月4日，正值青年节，我俩相约回母校看看阔别多年的一师校园，并联系上仍在北碚的同窗夏怀国同去。为了方便起见，便劳驾诗友曹建红驾车前往。<div>约上午10时，我们一道进入校门，学校的总体格局没变，只是有的地方增添了一些新建筑罢了。我们在曾经读过3年青春年华的故地重游，件件往事浮上心头，不由感慨万端。可叹59年过去，不少校友已经不在人世；与当年那些饱学尽责的教师也都有人天之隔······</div><div>我们在校园内盘桓彳亍后，在校外一家食店午餐毕便与夏君告别，驱车返渝了。建红为我们拍了不少照片，别时说期待我的诗作，配上她的照片，做一个美篇。我回到家里，记着这个任务，却一时找不到感觉，没能写出一行。哪知下半夜梦醒，念及白天的一切，成此：</div></div> 重返母校（又） 假期校园里阒无一人 诺大的球场空空如也耄耋老人在凭吊青春 我们交谈着徘徊蹀躞 当年雏鹰曾向往蓝天* 琴房里依旧乐声袅袅铩羽多年后诗人梦圆 却不能告慰当年至交** 一生有多少重要节点 命运是多么神奇难测恩师同窗们踪影不见 临别依依悄吟着骊歌 那年同访的缙云三友艾春已随伺上帝左右****我于1957年5月31日在《四川工人报》发表诗作《愤怒的人群》，随即是仅仅创刊半年的《星星》诗刊发表《小伞兵》。这就引发了我成为诗人的梦想，乃自编一本手抄诗集《雏鹰》。此集于1966年某时由我自己焚之。**《雏鹰》的封面为同窗学友王伯衡手绘，而今他已作古。***新冠疫年我曾与一师六班校友王端诚、石家远一道返回母校，而前年6月家远（笔名艾春）已经不幸辞世。因一师位于缙云山下，故我们三人被格律体新诗界美称“缙云三友”。【说明】此诗为整齐式十四行诗，4442节式，交韵+双行韵。下面是我们的合影：自左至右：王端诚，石家远，万龙生。 【后记】若干年前也写过一首《重返母校》（所以上面题后加了个“又”字），已经收入“当代重庆作家作品选”的《万龙生卷·现代格律诗选》： 稿末注明，这是1974年的作品，距今整整50年了！那时我还处于人生的低谷，最后一行，至今读来还不免感伤。 关于重庆一师，我在《自传》（未竟稿）中有如下段落，录之于下吧：<div> <div>学校颇具规模，设施完善，大致是这样的格局：大门进去，正对面是教学大楼；左侧有食堂兼礼堂；右侧是科学馆，里面有实验室、图书馆、画室；右前方是足球场，场周是400米标准跑道；从足球场向前上一个台阶，有几个篮球场，周边几幢楼房是男女宿舍；其左是音乐馆，里面分隔为许多小琴房。一幢幢精巧的教师宿舍则建在礼堂背后的小山坡上。 <div> </div></div></div> 当时已经没有美师、音师、幼师科了，只开设普师科，培养的目标是能够适应学校各科教学的人才；而学校实行的教育方针是“全面发展，因材施教”。我们除了上音乐课以外，还得利用早晚自习时间轮流去分配的琴房练风琴。学校组织了许多课外活动社团，美术社、音乐社、戏剧社等，还都配备了辅导老师。因此课外活动非常活跃，文娱生活特别丰富，周末经常有文艺演出。语文老师陶又典也擅长钢琴，三班同学余宏熙擅长小提琴，二人合奏，十分精彩。尤其是陶先生的指法独特，我曾戏称“火中取粟”。戏剧社指导老师陈庭槐亦与一位女生同演过一出独幕剧。 文学社是规模最大的社团，以苏联儿童文学作家盖达尔命名，不定期出版墙报。我进校时已经有二、三年级的社友在报刊发表作品了，使我非常羡慕。校园热气腾腾，蒸蒸日上，的确是人才成长的好环境。学生们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用现在的话来说，不少人都有“文艺范儿”。老师们都有真才实学，堪为师表。尤其是几位音乐老师，如姚家俊，谭玉珍，高文霞，或乐器或声乐各有所长，尽皆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当然如鱼得水，乐在其中，竟同时报名参加了文学社和戏剧社。进校不久，就遇到鲁迅先生逝世19周年的忌日，我写了一首悼诗被名为《萌芽》的墙报录用了，使我倍受鼓舞。一年级下期，我还参加了文学社一次征文，获得三等奖，奖品是一个笔记本。文学社曾经组织我们去西师听过著名作家、《李勇大摆地雷阵》作者邵子南的一次演讲和毛宗煌教授的讲座。进校不久，我还参加了一次乒乓球比赛，拿了殿军，并因此结识了荣获冠军、也热爱文学的吴宏光。他高我两班，我虽只同窗一年，后来却成为终身挚友。一、二年级两年中，我爱诗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是我学诗的黄金时代。我在课堂上是系统地学习中国古典诗歌，而在课外则大量阅读外国诗歌（均为译本，读得最多、最爱的是查良铮即穆旦先生的译文）。最喜欢的几位诗人是俄国普希金、莱蒙托夫，德国歌德、席勒，英国莎士比亚、拜伦、济慈。还读了一些古希腊和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以及后来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中国五四以来的现代文学作品和当代文学作品都有所涉猎。不但在学校图书馆借阅，而且星期天还去泡北碚图书馆阅览室。而在生活中有什么感受，适合写诗的也绝不放过，都要化为诗行。有时半夜醒来，如果灵感来袭，就披衣到走廊路灯下匆匆记在笔记本上。 我在《春雨》（编入诗集《献给永远的情人》）中写道： 啊！也是这春雨的淅沥 　　滋润心中葱茏的诗绪 　　多么美妙！那学生宿舍 　　走廊的尽头，飘洒的斜雨 沾湿了匆匆披上的外衣 　　和记录心灵颤栗的稿纸······ 这种灵感附身，完全忘我的体验当然是美妙至极，如今也只能回味而难以重享了。 因为共同的爱好，班上几个“文青”接触较多，一起做着成名成家的美梦。 1957年5月，台湾发生了“刘自然事件”，即军官刘自然的夫人遭到驻台美军侮辱，激起台湾群众的抗议。我为此写了《愤怒的人群》一诗，很快就发表于31日的《四川工人报》显著位置。无独有偶，紧接着6月1日出版的《星星》诗刊6月号又发表了我的八行短诗《小伞兵》： 草地上缀满白色的蒲公英，就像是蓝天上布满了星星。我摘下一朵轻轻地吹一口气，天空中立即飞满了小伞兵。 就这样吹着吹着，一朵又一朵，直到小伞兵落满了头发、衣服，我才一口气跑下山坡，让他们到新的地方去安家落户。 我因此受到的鼓舞再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当然进一步坚定了我继续走文学之路的决心和信心。从《星星》诗刊居然还破天荒得到8元钱稿费！我花4元请了一桌文朋诗友到北碚街上美美地啜食一顿。 【又及】2019年，因为怀旧，我写了——<div> </div><div>重读处女作《蒲公英》（四行花环体试作） 一年一度，蒲公英在草地盛开 六十二载，小伞兵还那么可爱 植根于大地，又在我心中飞行 诗的种子啊，繁衍着直到现在 诗的种子啊，繁衍着直到现在 纵炎夏复又寒霜，也不能摧败 因为蕴藏着无限的生机活力 只待那春风拂过便敞开胸怀 只待那春风拂过便敞开胸怀 任春雨浇透不沾染些许尘埃 笑看那千红万紫耐得住寂寞 只悄然等候一个奇迹的到来 只悄然等候一个奇迹的到来 终于盼到那诗神青睐的小孩 他摘下一朵轻轻地吹一口气 那些小伞兵从那时飞到现在 诗的种子啊，繁衍着直到现在 只待那春风拂过便敞开胸怀 只悄然等候一个奇迹的到来 一年一度，蒲公英在草地盛开 2019·4</div> 此诗发到微信群里，达到了反响，下面是几位诗友的题赠：<div> 白鹤—— 七十年来载酒行，也关风雨也关情。 征途万里诗多少？小伞兵成老伞兵！</div><div> 巴国布衣步白鹤先生原玉—— 韶年立志作诗人，未负龙翁不了情。 七十年来风雨过，依然还是老尖兵。 2019-4-10于闲庭居</div><div> 靳朝济（遗作）—— 六十年前小伞兵，飘飘落地已生根。 年年三月春风里，飞起更多小伞兵。 2019-04-05</div> 下面是请曹建红拍摄的当天返校照片： 自左至右：万龙生，熊兴南，夏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