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火车头” 一一郑铁机务段采风随笔（之二）

强哥（孟庆国）

致敬“火车头”

一一郑铁机务段采风随笔（之二）

△汽笛声惊醒华夏商都

中国铁路从清光绪二年（1876年）艰难起步，铁路不仅改变了社会的历史进程，也改变了郑州的命运。

中国最早的铁路，是1881年在李鸿章主持下修建了唐山到胥各庄的“唐胥”铁路。这条仅有9.7公里长的开平矿务局专用铁路，于1881年9月竣工。起初用马做动力，套用马、驴拉着车辆跑，后来改用“龙号”蒸汽机车牵引。由此拉开了中国铁路建设的序幕。

1888年10月，李鸿章提出要把唐山至天津的铁路延伸到通州，得到慈禧太后批准，但遭到数十名大臣反对。时任两广总督张之洞别开生面，提出缓造津通铁路，改建“自京城外之卢沟桥起，经行河南、达于湖北汉口镇”的卢汉铁路。其理由是：“豫、鄂居天下之腹，中原馆毂，胥出其涂”，有了这条路，则可经井陉修支线到山西，经洛阳修支线沟通陕西、甘肃，还可“东引淮、吴，南通湘、蜀”。这样就可“经营全局”，既便于国防，又“内处腹地，不近海口，无引敌之虑”。此建议有理有据，深得醇亲王奕環赏识，上报后很快得到慈禧太后恩准。调张之洞任湖广总督，负责铁路筹建事宜。

恰在此时，传来沙俄要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消息，李鸿章趁机说服奕環和慈禧，以大清国安全防护为由，建议先修建营口到珲春的关东铁路，以人对抗沙俄西伯利亚大铁路。慈禧认为言之有理，随即做出决定:缓建卢汉铁路，先修建关东铁路。

中日甲午战争失败后，西方列强趁火打劫，清王朝面临种种危机。为摆脱困境，清政府不得不试图搞一些改革，办一些实事。1895年7月19日，光绪皇帝发出救亡图存六项“力行实政”，修建铁路被列为首要。并任命湖广总督张之洞为全国铁路建设“总管”，负责卢（沟桥）汉（口）铁路修建。

卢汉铁路工程浩大，资金从哪来?清政府反复权衡后，决定从三方面筹资:借洋债2000万两，国内招商股银700万两，政府拨官银1300万两。此消息传出， 美、英、法、比等国的公司蜂拥而来，竞相兜揽。张之洞挑来选去，看中了比利时。比利时是个小国，对中国无“非分之想”，且钢铁资源丰富，铁路技术成熟。1897 年6月4日，双方签订了卢汉铁路借款及其他合同。中方以建成铁路做抵押，向比方借款450万英镑，期限为30年，卢汉铁路5年完工。

1900年 “八国联军”占领北京时，将铁路北端从卢沟桥延伸至正阳门，卢汉铁路改称京汉铁路。

京汉铁路从北京一路南下， 最大的困难是跨越黄河。开封是河南省会，京汉铁路理应经开封。可从地理条件上看，黄河在开封段水面较宽，两岸土质松软，修建铁路大桥投入资金太大。张之洞要求比利时公司派精兵强将实地勘测，多选几套方案做比较。比利时公司用了4年时间，勘测敲定了4处架桥方案，张之洞反复比对，认为在郑州架桥最为理想：一是黄河北岸有大坝防护，南岸有邙山头，土质坚硬：二是受邙山地理条件影响，河道比较稳定；三是桥址河床水面仅有3公里，架桥费用比其他方案都低。

郑州黄河铁路大桥于1903 年8月开工，1905年11月15日竣工。 1906 年4月1日，京汉铁路全线通车，“黄龙”号火车头牵引着一列时速15公里的客车，隆隆驶进郑州。

郑州是中国最早的都城，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黄帝出新郑，夏、商都郑州，帝王争霸、政权更替的一幕幕历史活剧，多在以郑州为中心的中原轮番上演。然而，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古人无法抵御水患灾难，加上政治中心的转移，使郑州繁荣不再。京汉铁路开工的时候，郑州只是开封府所辖一个名叫郑县、3万余人的小城镇。当时的郑州火车站也叫郑县站。伴随着工业革命的浪潮，这座沉睡了3000多年的商代古都，被火车汽笛声惊醒。

京汉铁路全线通车后，修筑从开封经洛阳，沟通陕西、甘肃铁路的规划也开始实施。1907 年3月21日，开封至郑州铁路通车；1908年12月26日，汴洛铁路通车；1913年，陇海铁路全线贯通。

两大铁路干线交会于郑州，使郑州成为中国铁路的枢纽。火车头拉着南来北往的火车，拉来了郑州的重兴与繁荣。

1908年11月30日，清政府批准河南巡抚陈夔龙的奏章，郑州开商埠；1922 年3 月22 日，北洋政府内阁会议决定，郑州开埠通商。1928年3月，冯玉祥主政河南的时候，郑州市政府挂牌成立，改郑县站为郑州站，主持编制了《郑阜设计图》和《郑州新市区建设计划草案》。火车站取代郑县县衙成为城市中心，车站附近，各种商行和买卖应运而生，仅德化街周围，就形成了46条街道，商朝古都逐渐演化为现代商都。两大铁路干线的钢筋铁骨，成为支撑郑州城市发展的脊梁，郑州成为中原地区及西北各省洋货倾销、物资外运的集散地，被称为“华北大都会”。

在郑州机务段段史馆，一块展板写着这样一段话：“1906年，京汉铁路通车，设郑州机车厂，供机车车辆整理及煤水给养之用；次年，成立郑州机器厂，主要任务是辅助修理工作；1910年，汴洛铁路通车，设郑州停车厂，负责停贮机车，运行机车修养等事项。此后历经军阀混战、日本侵华、解放战争，京汉、陇海两路设备受损严重，发展缓慢。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郑机人迅速着手恢复生产，为建国之初的铁路运输提供了强劲动力。”这是郑机的旧貌，也是值得郑机人骄傲的历史！

郑州机务段是二七大罢工的发源地。京汉铁路建成后，铁路工人作为一支组织性、纪律性很强的产业大军，登上了历史舞台。然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铁路工人，却长期遭受着封建军阀和铁路当局的压迫，生活极为艰难。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非常重视工人运动。郑州是铁路工人最集中的地方，早在1921年3月，湖北共产主义小组成员赵子健就到郑州铁路职工学校和工人夜校任教，向工人传播进步思想。不久李大钊到郑州活动，向工人夜校学员介绍俄国十月革命后的情况，宣传马克思主义，点燃了铁路工人的希望之光。郑州机厂（机务段前身）镶配匠高斌和凌楚藩等48人联合发表倡议书，得到工人积极响应，京汉铁路工人俱乐部成立，高斌被推选为总干事。后发展为京汉铁路总工会。1923年2月4日，为反抗北洋军阀的压迫，高斌在郑州机厂拉响了第一声汽笛，停在机厂的10多台机车一起鸣笛，京汉铁路工人全线罢工。为阻挠工人运动，2月7日，军阀吴佩孚下令在京汉铁路沿线主要车站，对罢工工人进行镇压。在武汉，江岸分会长林祥谦等38人被杀害，200多人受伤；在北京长辛店，7人工人被杀害，30余人受重伤，30余人被捕；在郑州，高斌被严刑拷打后牺牲，张士汉、司文德等6人被捕入狱，300多人遭开除，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二七大罢工虽然被镇压了，但他充分显示了工人阶级的伟大力量，在中国工运史上写下了英勇悲壮的一页。新中国建立后，郑州人民在火车站前建起了二七纪念塔，成为纪念和承载“二七精神”的红色地标。今天，在郑州机务段史馆里，陈列着当年郑机人罢工时拉响的汽笛等文物资料，在机务段南区当年工人集会的地方，矗立着纪念二七大罢工的塑像和浮雕墙，让先辈的英灵与精神和一代代铁路工人永远在一起。每天，二七纪念塔的钟声响彻天际，为郑州迎来一个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