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50 年前,1974 年 5 月 11 号我去甘肃古浪土门公社永丰大队 姚庄生产队插队,有了一个光荣的称号“知识青年”。前几年写 过很多插队的故事,但是今天突然间想到我们这代人稀里糊涂就 过了快 70 年了,50 年前插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一幕越来越 清晰,感觉还能再写一点儿。</p><p class="ql-block">在去插队之前,有一天晚上,在我们同学郭亚明的家里,我们 一个同学的母亲,也是我们高中的化学老师,后来差点就是我的 丈母娘,组织我们六个家长和孩子在一起。要我们大家互相关照, 到时候有啥事儿多商量,我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反正啥也没听 进去,就心里边儿还是很兴奋的,等待着早点儿去广阔天地。</p><p class="ql-block">出发的那天一大早,我们肩扛行李,手提洗脸盘和牙缸等用具, 还有一个父亲为我打做的木箱。在学校门口爬上了几辆大卡车。 在锣鼓喧天的欢送声中,卡车向兰州火车站驶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和弟妹,都来送行,简单的告了别,我们就急急忙忙 的爬上了火车,趴在窗口儿和家里人在告别,外边儿嘈杂的锣鼓 声,说话声一片嘈杂。突然间,火车拉了一声呜----,一下子火 车站变得鸦雀无声,哐当、火车这一动,就听火车车厢里很多女 孩子都开始大声的哭了。车站站台上抹泪的亲人逐渐消失在我的 视野之中。</p> <p class="ql-block">在火车上,带队老师又给我们安排了四个其他班的女同学,这 样我们这个知青点就有了四男六女 10 个人,我、姚辉、董兰津、 郭亚明、何志勇、黄健、侯春、姜绍清、简秀兰、孙秀兰。也忘 了自己怎么就当了知青点的点长。另外一个女同学姚辉当付点长, 这样我们这十个人就组成了一个插队大家庭。</p><p class="ql-block">到了古浪火车站,我们在县知青带队干部的安排下卸下行李, 又坐上了卡车。卡车先是在兰(州)新(疆)公路上平稳行驶。 到了土门镇的岔路口,车头一甩,进入了崎岖不平的田间土路。 卡车剧烈颠簸,不时急速转弯,再加上扬起的滚滚尘土,令人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胃跳动,不免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从“平稳”到“颠簸”, 似乎是我们离开学校,开启“知青”生涯的写照。</p><p class="ql-block">终于,卡车越过一道沟渠,展现在眼前的情景让我们哭笑不锝。 只见有一个大高个,估计有 1.9 米的生产队的领导领着七八个小 孩儿,一个个穿着脏兮兮的棉袄。腰里边儿扎根小绳儿,手里拿 着旗子锣鼓,噼里啪啦的乱敲一阵儿,来欢迎我们这些上山下乡 知识青年来到了姚庄生产队。远处分布着井井有条的农田,蓝天 白云点缀着道路、树木、沟渠和村庄,让人感觉到了一个新的世 界。</p><p class="ql-block">在村头老乡热烈的欢迎会后我们男生和女生分别住到了老乡 家。简单的聚餐之后,开始了两年半的知青生活。半年多以后, 我们才搬进了国家拨款,专门为知青修建的住房之中。</p><p class="ql-block">我们插队的姚庄在腾格里沙漠的边缘,东边干塘铁路,再远就 是断断续续的明长城。</p> <p class="ql-block">土门公社的若干个生产大队,包括我们的知青点,都分布在腾 格里沙漠的周边。夜幕之中,满天的繁星,还有以后很难再看到 的银河。</p> <p class="ql-block">生活纪实: 1、养了一条狗,叫小黑,膘肥体壮,被村里的几个坏损偷去吃了; 2、抓了一头猪养了一年,只有几十斤,,过年杀猪村里人帮忙, 只剩了二条后腿; 3、知青点漂亮女孩多,周边知青点的人老来溜达,作为领导我要 随时驱赶;</p><p class="ql-block"> 4、村里的漂亮媳妇老说荤段子,腐蚀纯洁无知的知青,我只能牺 牲自己,保护大家不受侵害。</p><p class="ql-block">5、1975 年参加了古浪县、武威地区、甘肃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 代表大会。</p> <p class="ql-block">我插队的时候婚宴上一道荤腥,不能吃仅作为摆设的“木鱼”是甘肃贫瘠的地方形成的一种风俗:婚宴上一道荤腥,就是仅仅作为“摆着是个意思”的“木鱼”。这“鱼”,不能供人嘴来享受,而只能饱人“眼福”,因为它就是锯成鱼形盛在餐盘中的木头!(它是木雕,是一种民间工艺美术品——不过在这里却成食欲的对象!)我们插队的时候房东郭大妈女儿的的婚宴,上了一道浇卤汁的木头鱼。贫瘠是一方面,其实也是另有原因的,这是明清传下来的礼制,朝廷礼部规定,比如婚宴,什么级别用多少,平民是用“六器”,就是六道菜,要有如鱼,鸡,羊,猪等等,一些山沟里没有鱼,于是就用个木鱼,浇上卤吃,吃过了,洗干净,下次别人结婚,再借给别人用。这么多年了,这二条鱼估计找不到了,酒桌上肯定少不了一条真正的鱼</p> <p class="ql-block"> 1975 年 7 月 9 日。《坚持乡村,不断革命--侯隽在甘肃省上山 下乡知识青年代表大会上的讲话》,她是当年知识青年先进代表, 铁心务农一辈子,好像她做到了。</p> <p class="ql-block">姚庄拥有的土地,分为水浇地和旱地。绝大多数的耕地,都是 靠天吃饭的旱地。在我们下乡的 1974 年到 1976 年,正值当地的 三年大旱,很多山地大面积歉收。当地农民的生活,包括我们知 青的生活,其艰苦程度也就不难想象了。</p><p class="ql-block">随着作物的成长,浇灌土地成了男性劳力的重要工作。从上游 黄羊水库引入的河水,通过一条主干水渠流经若干个生产大队, 然后再经过无数条支渠,分散流入了干渴的土地之中。按照公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的协调,水渠经过的各个生产大队和小队,分时段引水浇灌。大 抵是按照先上游,再中游,最后是下游的顺序浇水。一旦轮到, 我们就会不分昼夜地抓紧浇地。有时候害怕这个水渠里的水不到 点儿会从冲开的口子淌到下边儿去,白白损失浇地的时间,老百 姓都跳到水里去,拿身体堵着口子,然后拿树枝、准备好的草垛 把缺口再堵起来。哎呀,当年为了水真难啊,我们村头有个大澇 池,全村人几十天的用水都在这里边儿。所以每一次放水的时候, 都先要把这个涝池给水浇满,然后才开始去浇地。</p> <p class="ql-block">七四年的冬季,我们大队的大搞基本农田建设、在永丰滩的打井是我知青生活遇到的最繁重的劳动。</p> <p class="ql-block">有时候天旱缺水,涝池里只剩下一点点泥汤子,我们也只能从 里边儿漂出点儿水来,半桶水半桶泥,用点儿明矾澄清下来以后 吃。再没水,就从火车站去拉点儿水回来,村里人分一分。</p><p class="ql-block">村里边儿的牛猪啊,都到涝池里边儿去喝水,涝池周边也没有 什么围栏儿。这个牛最可恶的是它一定要走到水里,一边儿喝水, 一边儿撒尿,我们还照样得喝这牛尿混合的泥汤。</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明月洒满山川的夜晚。我和几位年轻的农民一起,在 村庄附近的土地上浇水。用铁锹挖开支流,将流水引入大田之后, 我们就可以休息片刻了。仰望挂在中天的皓月,我突然发现月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竟然是这么明亮,月光下泛着泥波的水面黄黄的,就像土地一样, 我想着从田边往对面跨过去,没想到这一脚跨过去,啪嗒掉到水 里边儿,原先那都是漂在水上的泥沫。</p><p class="ql-block">我们下乡的地方,东面和南面是天祝藏族人放牧的草山,西南 面是裕固族放牧的草山。藏族人和裕固族人逐水草而居,汉族人 大多祖先都是从大槐树的明朝移民,和夹杂于其中的回族人,则 因为农耕而成为定居者。独特的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往,再 加上独特的民族混居,使得这里的很多人都成了演唱“花儿与少 年”的高手。这是一种固定的曲调,可以由演唱者随时、随性编 入歌词,而最后一句则是高音扬起的“哎吆”。其实,“花儿与 少年”已经是一个过于文雅的名称了。在我们下乡的地方,包括 在藏族和裕固族地区,人们将这种随时随地编唱的歌曲,称之为 “漫少年”。</p><p class="ql-block">当年我们插队的武威地区组织了一次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文艺 汇演,我当时写了一篇眉户剧剧本,古浪县文化馆的程老师给我 谱的曲。我们这个节目还得了个一等奖,当时的这个油印的稿子, 后来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那可是我当年的第一次有文化创造的 得奖作品。</p><p class="ql-block">这么多年之后,我的记忆里仍然闪现着那美轮美奂的情景。歌 词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句词“芝麻开花节节高 .....”只有 那穿越时空的二黄音调,时常回荡在脑海之中。但仔细品味,又</p><p class="ql-block"> 觉得在那音色和歌词之中,流露着一丝悲凉的意味。那应当是对 于生活艰辛的叹息了。</p><p class="ql-block">生产队的旱地,分布在村庄西面的山坡上。一年一季小麦,黄 豆,靠天吃饭,冬天农闲季节又要搞基本农田建设。平整土地大会战。</p> <p class="ql-block">到了深秋,我们前往沙地收割小麦。说是“收割”,不如说是 用手“拔麦”。由于天旱缺雨,种在山地上的小麦,只有半尺到 一尺的高度,根本无法使用镰刀。拔起没有多少颗粒的小麦,然 后放在身后。随后,又有人将散落在山坡上的麦秸收集起来,打 成小捆,堆放在一起。</p><p class="ql-block">生产队专门有一个打麦场,连枷、马拉石碾、扬麦、装袋都干 过。但是就是扛不动 150 斤的麦口袋。</p> <p class="ql-block">在干旱而多风沙的河西地区干农活,男人们总是戴着瓜皮帽子 而女人们则会用一块方巾,将自己的头和脸包裹起来。在我们下 乡的地方,这称之为“包巾”。播种、薅草、收割、打场脱粒的 时候,女人们或使用红色、黄色、绿色的包巾,或使用棕色、蓝 色、黑色的包巾,与男人们蓝色、黑色或者白色的帽子混杂在一 起,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风景。入乡随俗,女知青们也依据自己 的喜爱,戴上了不同颜色的包巾,而男知青们则似乎是一水的黄 色军帽。这种头戴帽子和包裹围巾的做法,与当地的风沙和因为 干旱而扬起的尘土密切相关。不过是人类应对自然的一种方式。</p><p class="ql-block">记得生产大队召开会。一些地主、富农和一位陈祖的地主老太 太,在人群围起来的圈子里弯腰低头,接受大队干部的批判。而 干部们所使用的,又是当时报纸上和广播里的阶级斗争语言,言 辞犀利。那位祖姓老太太,是从上海赶回老家的,她有一个儿子 听说在台湾是个将军。老太太 80 多岁,经过风雨,低着头老实接 受教育,干部说完你可以走了,立马嘻嘻嘻的扭着小脚走了。其 实,私下里村里人都对她很好。见面都叫她祖奶奶,这种场景, 实在难以与我们曾经接受的阶级斗争理论联系起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回想起来,无论是辈分低的人称呼辈分高的毛头小伙子为“爷 爷”,还是村里干部与“地富反坏右”私底下的辈分关系,以及 男婚女嫁中的“彩礼”关系,甘肃农村的生产、生活和人际关系, 显然是在遵循着一些古老的法则和习俗。作为外来的知青,在短 暂的时间里,我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些习俗和法则的存在,更不 要说融入那个社会了。</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姚庄知青点共有十人,六个女生,四个男生。</p><p class="ql-block">就在 1974 年底,古浪县和土门公社发出通知,组织一次下乡 知青的文艺汇演。我们县知青也组织了宣传队,到处去演出,经 常就住在其它知青点,发现有漂亮的女知青,我们也经常去串门。 离我们知青点不远的一个点有个大美女,每次去公社开会,路过 经常去讨口水喝。</p> <p class="ql-block">武威县是一个全国少有的大县,拥有七十多万人口,接到通知 之后,诸如舞蹈、独唱、合唱、乐器独奏和合奏等等。当年在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间地头,村里大槐树下我们为稀稀拉拉的老乡演了好几个我们自 以为不错的节目。借助我写的眉户剧本,我们还参加了武威地区 的文艺汇演。结识了一些来自其他区、县,包括来自兰州、天津、 上海等地的“文艺知青”。</p> <p class="ql-block">代表古浪县参加武威地区运动会</p> <p class="ql-block">到了 1975 年的春夏之交,专门为我们知青点修建的住房相继 竣工。我们的知青点那可是砖柱子,粉皮墙,在当时村子里是最漂 亮的建筑了,我们搬进了自己的专有房屋,不再散居于村民家中。 拥有几间坐北朝南的住房和一个安静的小院。由东向西,一间厨 房,一间女生宿舍,一间男生宿舍,一间用作堆放杂物。小院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块大约 50 平米的空地,开垦出来,先后种植过白菜、萝卜 和豆角等等。我们也像当地农民一样,买了一个猪娃,用泔水、 剩饭和打来的青草饲养。与此相应,紧贴着小院的东墙,又有了 一个低矮的泥土围墙作为猪圈。终于,我们和当地的村民一样, 也过上了人畜共存,自然循环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到了 1976 年 9 月,则是一次规模较大的招工,绝大多数知青 都因此而离开了土门公社。即使是剩余的少数几个人,也在当年 年底进入了厂矿企业。我招工到了白银公司小铁山矿,当上了一 名旷工,又开始了另外一段悲催且又幸福的经历。</p><p class="ql-block">1977 年 12 月有了“文革”之后的第一次高等院校招生,我考 上了华东石油学院,开始了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p><p class="ql-block"> “知青”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知青的故事已经被年轻一代称 之为“古”时候的故事。时光列车风驰电掣,倏忽跨过五十年,我有 幸经历了那一段难忘的岁月,还曾经有过懵懂的初恋。</p><p class="ql-block">记忆中,生产队队长郭春棠在大树底下光着膀子,脱下衣服,侧 躺在那儿一边儿挤着虱子,一边儿给这些喂着奶的老婆娘们儿、抽着</p><p class="ql-block">烟锅的男人们说着、安排着生产的活动。还有那大个子王书记在晌午 田间地头儿,老婆送来的木片箍的饭桶,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起拿一个 大木桶吃着散饭的样子都历历在目。还有那墙根底下端着碗蹲着,吸 溜吃饭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们插队的古浪正在甘肃的河西走廊边缘,那里自古是一块 儿是富饶的粮仓土地,周边儿非常美丽,很多地方都让人非常思念, 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去过。希望能有一天再去那梦中的插队故乡。</p><p class="ql-block"> 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西北的乌鞘岭,</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不到两年的知青生活在我的心里仿佛是一场快乐的梦时光,但是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一切违背人民意志的行动都是耍流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