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线,一个人

雪君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伦敦格林尼治公园小山坡上的格林尼治天文台 / 图片来自网络】</b></p> <font color="#9b9b9b"><b>“我要离开,我要在这个下午到别处坐坐。我要去朝圣,我会去格林尼治。我要将自己无怨无悔地投向电车、巴士。”</b></font><div><font color="#9b9b9b"><b><br></b></font><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9b9b9b"><b>——【英】伍尔芙</b></font></div></div>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昨天下午,想着后天就要暂别伦敦,踩点斯特拉特福,于是去往了行程之外的一个此生必去的地标——时间之家:格林尼治天文台——虽然近郊,但伦敦最为便捷的就是交通——两部地铁又188路六站后,一个左拐,格林尼治公园后门近在咫尺。格林尼治天文台,如小巧精致的中世纪盆景般坐落在前方满绿的坡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来这里,只为一条线,一个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站在格林尼治天文台上远眺伦敦城 / 笔者摄】</b></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条线</b></h3> <p class="ql-block">先说一条线——一条虚拟的,被定义的线。最早认识它,是初中地理课本做的媒。1884年,在美国华盛顿举办的国际会议上,格林尼治天文台的子午线,最终被认定为“本初子午线”,即“0度经线”。从此,地球表面被均分成24个时区,每个时区以格林尼治时间为标准,确定自己的时间。也就那一刻起,人类的世界标准时体系,得以建立。因而,我们可以定义:伦敦是零时区,上海是东八区,相邻时区间隔一小时。因地球自西向东运转,东时区比西时区要先进入新的一天。如算伦敦与上海的时差,只要将时区数减一减——“0-8=-8”——就得出:伦敦比上海慢8小时。而目前,是慢7个小时——因英国每年3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至10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均采用“夏令时”——将时间提前1小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条线的设定,反映了人类最基本的思考模式之一——定基准。定基准,就是把不可比的绝对值,变成了可比的相对值。其实,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一旦定下了“基准”,也就自然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边界——复杂的人生也就有了简单的行事准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条线的属权,给到格林尼治,让“强者逻辑”,再次如“日不落”三字——其外在,是万丈光芒,生机勃发;其底色,是不断增强,扩张自己。本初子午线,理论上,任何一条都可以担当。但为什么最终花落英国?因为“日不落”。19世纪的英国,在其巅峰时期,殖民地遍布世界24个时区,是无需争议的世界霸主,人们也将当时的国际秩序,称为“不列颠之下的和平”。最终,它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军事实力,使西方列强接受了“格林尼治子午线”为“0°经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站在本初子午线钢轨两侧的双脚——左脚在西经,右脚在东经 / 笔者摄】</b></p>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个人</b></div><br>再说一个人——一个“扫地僧”般的钟表匠——也正是他,独自一人,拳打脚踢,横扫全天下不同“武林门派”,最终解决了那个时代最棘手最困难的科学难题——经度测量。他,就是哈里森——在早年读美国传记作家达娃·索贝尔的《经度》时,与其相识。达娃·索贝尔将此书的副标题写为:The True Story of a Lone Genius Who Solved the Greatest Scientific Problem of His Time(中译为:一个孤独的天才解决他所处时代最大难题的真实故事)。<div><br></div>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哈里森画像 / 笔者摄于格林尼治天文台展厅】</b></p> <div><br></div><div>哈里森的故事给予我最大的启发,是何为“匠人精神”。1714年,英国政府出台了《经度法案》,国会承诺如果有人能解决这一世纪难题,将提供两万英镑的奖金为奖励(当时的两万英镑,相当于现在的一亿人民币),并为此专门成立了经度局。这个消息让年轻的小木匠哈里森跃跃欲试。而他的自信,来自不到20岁时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摆钟——蚱蜢擒纵轮。今天,剑桥大学的地标“吞时者”——警醒着每一位剑桥学子:韶华易逝,只争朝夕。这位“吞时者”,是一只形态逼真的巨大蚱蜢,盘踞在一个直径达1.2米的全镀金圆盘计时器上,沿着时钟外围的60个齿轮永不停歇的爬行,好似——“吞噬时间”。这面钟,正是致敬哈里森——世界上最伟大的钟表匠;这面钟,也是“蚱蜢擒纵轮”的后代。<br></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吞食者” / 笔者于2019年4月5日摄录于剑桥大学】</b></p> <div><br></div>在哈里森的努力下,经度局的官员,提供给了他一小笔资助,用于研究海上摆钟。从此,哈里森就如同一列冒着蒸汽的火车,用半个世纪以上的岁月,以不断迭代的四代航海钟的历史,驶向他心中完美无缺的远方。<br><br>而这四次迭代,完全出于一个偏执狂对自己定义的卓越标准。<br><br>第一台(代)航海钟,哈里森仅用五年时间就完成交付,起名为H-1。1737年,经度局的官员还为这个伟大的发明召集了成立23年来的首次聚会,讨论H1的实用价值,肯定哈里森做出的贡献。但哈里森本人并不满意,他要创造出精度和性能更加卓越的又一台。于是,“不疯魔不成活”成了后世标注他的一大特质。<br><br>1741年,哈里森制造出了第二台航海钟——H-2。尽管没有出海测试,但经度局的官员已经相信,这台航海钟一定可以将经度的测量精确到国会提出的最小误差范围内。但哈里森仍近乎执拗地认为:这依然不是我梦想中的航海钟。<br><br>自那以后,哈里森闭门谢客,潜心研制第三台航海钟——H-3。这“H-3”,花费了他近20年的时间,其紧凑的结构,优美的造型,精细的做工,可谓“空前绝后”。<br><br>可哈里森依然并没有止步,他如同一个自绝于世界的疯子,一次次冲击上帝既定的规则,于1759年,完成了终极神器——H-4。H-4,只有怀表那么大,重3磅,可随身携带。哈里森还用精心雕琢的钻石和红宝石做推杆,让它们在精美绝伦的表盘上欢快规律地跳动。<br><br>哈里森,如他不断迭代的航海钟一般精益。而“精益”,正是“匠人精神”的核心——精益求精,精雕细琢。<br><br>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图片来自网络】</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条线,一个人——在伦敦,在格林尼治——也将成为孩子们八月伦敦行走中的一处珍贵“遇见”:<b>做人,定基准,强自身;做事,求精益,不封顶。</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color: rgb(155, 155, 155);">——2024年05月06日于伦敦</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