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上女人（十一）

明少

下午，和妹夫相约去一亲戚家打发闲余时间，碰巧遇到塬上的侄子也在此安家落户。关于《塬上女人》写到此总是和现实交织重叠，似乎若隐若现，站在城中塬上人修建的精致长廊亭院里，遐想着这美丽的小院就座落在塬上，该是多么气派的一道风景呢？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一次坐在书桌前时思想已披星戴月的又回到了梦中向往的那个地方…… 　　自从在城里定居后，来福的日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没有了生活的压力，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许多，以前眉目间紧锁着的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如今脸上处处洋溢着由内心散发出对生活的满足和对未来的信心。丈夫主外主要经营生意，妻子主内照顾孩子收拾家务，生活有了奔头，来福的信心也更足了，脏一点累一点的活，在城里人看来是需要雇人花大力气才能解决的事情，对于来福来讲就是顺手的事情，只要左邻右舍有需求，以多年来积累的丰富经验，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长此以来来福一家在邻里间人缘好，生意自然也不列外。灵儿更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躲着不见人，如今见面话没有开口就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灵儿在娘家练就了一手好针线活，照着图样一针一线刺绣的花鸟龙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自从和来福成家后，面对躲计划生育和养育孩子已经是折腾的焦头烂额了，那还有心思再提起这袖珍针线活呢，能给孩子缝缝补补勉强度日就已经不错了。 但是灵儿有一个习惯没有变，就是每天无论再忙，起床后总是把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然后用自己在娘家就为自己刺绣的凤凰被单遮好，放在炕角一左一右，中间是荞麦皮枕头，同样也用刺绣的单子遮好，分成两垛，整体布局整齐且错落有致，精致的图案点缀的屋内蓬礕生辉，每天用拖布把砖地拖的都露出了砖的瓦红本色，虽然孩子多，但是屋内看起来没有多余的一件东西，时常干净整洁。灵儿原本身材出众，眉目清秀，生完孩子后更是体态丰韵，女人味十足，一改在塬上艰难度日的锈气，脱胎换骨式的就连换了一个人似的，处处都能看出她的灵气。 夫妻俩还有一个习惯没有改变就是时常牵挂塬上的家人，虽然自己是走出来了，但是塬上依旧生活着父老乡亲和兄弟姊妹，塬上的人们依旧靠苦力为生，而且是靠天吃饭，生活依然充满着艰辛。夫妻俩也常回忆自己痛苦不堪的过去，隔三差五也听到塬上许多消息，比如阿妈家退伍的儿子虽一表人才总想不劳而获；少东家的儿子沾染了赌博光阴涂地；阔少对同龄他姓的媳妇念念不忘妻子一气之下扔下孩子离家出走；亲弟兄俩因为赡养父母意见不合各养一人，父母去世也没能意见统一。这些消息在之前的塬上有但只是传说，如今在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受到市场观念的冲击，发生在身边是自然的也是正常的，从传统的思想观念中解放出来，思想没有得到进一步升华，一切皆有可能。在感叹之余，也惋惜一些不合世俗的行为，需要一个人甚至是一代又一代又漫长的刻骨铭心的领会才能醒悟。 当然最耐人寻味的话题当属谁谁谁家的孩子考上了高中考大学有望，谁谁谁家的庄稼又丰收了打了多少多少袋子，也是和塬上人们见面谈话的主旋律。 随着前文说到祖母的去世，这一代人也相继老去，加上在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受过重苦力的，所以寿命相对都不长寿，都是在七十不到或者七十出头终因病去世。也就在这一代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传家的金银细软，俗话说得好人心都是偏的，所以在塬上依然延续着许多封建的传统思想，比如传男不传女或者是小儿子大孙子，因此给家族中带来很多不团结的因素。 当然惦记金银财宝的不仅有子孙后代还有江湖骗子，在塬上就发生过一起。骗子用语言诱骗保佑老人家人平安，在灶台烧香磕头，让老人拿出金银只是供奉，拿的越多诚意越大，越能替家人免灾避难，老人拿出金银供好只管烧香磕头，其余的事情就交给骗子行窃，可怜的老人等烧完香，反应过来时骗子和金银财宝早已没有了踪影。因此一病不起，不久夫妇相继离世。后来塬上的家人在老人几处窑洞住所的烟囱处、炕窑处发现了被掏空的洞穴，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保佑孩子们的平安，却人财两空也着实凉了后人们的心。 关于传家宝的传说，在塬上一代人的传言里版本很多而且个个都是神乎其乎的，大致的寓意就是不能得不义之财，或者是树大招风，家业大招匪之意，金银埋在地下会走等。其中有传说发过财的东家窑洞里面，地下的银子埋了有三层，三个时期的不同人马分别依靠传说都挖到了财宝。解放前大户人家一般都是把金银埋在炕洞或者存粮池子等较为隐蔽的地方，这样时间久了记忆不清地址会丢或者金银多了招土匪。在塬上同样经历过土匪抢劫，据说土匪手段极其残忍，但是塬上生活着真正的掌柜人，个个都是汉子，生死都是为了保护一家老小平安度日，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也给了塬上这片土地蕴藏着无限宝藏的传说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 但是，塬上如同神圣的上帝眷顾一般，虽荒芜贫瘠，甚至青筋暴露但依然苍劲有力，无时不刻的保佑着他的儿女时代耕耘，繁衍生息，四季更替任凭风吹雨打依然古朴自然，雄厚伟岸，一如既往的承载着塬上儿女们一代又一代人向着美好生活不断拼搏，实现着发家致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