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束光

华仔

原创‖华仔

美篇‖45172069

那年，我高考落榜。

整整两个月，我闭门不出，颓废至极。

从出生到现在，我享受着父母的关怀和照顾，只为让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作为回报和对自己的预期，我的学习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位。

在老师和父母眼里，我是骄子，是准大学生。但结果……原本铁板钉钉的事，意外地出了意外。

我给他们丢脸了，甚至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接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踏破了我家门槛。我在门里，隐约听到他们与父母讨论招工的事。

此生就这样了吗？像大多数人一样，找个单位，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然后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虽然内心不服，但看着一个个曾经的同学，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逃离小城，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一样，打不起精神，吃不下饭。

毫不避讳，我的人生遭遇了“围城”。就像这扇门，禁锢着我，隔绝了希望。

迷惘的我，也曾挣扎过。为了摆脱“围城”，左突又突。只是没了动力，找不到目标，一切徒劳。

“咚咚咚”，一个迷糊的清晨，我听到了敲门声。

门开了，一抹秋色破门而入。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光里。

一个行将心死的人，无恋任何风景，那是别人收获的季节，与我无干。

于是，我又倒头便睡。

“起来吧，跟我走！”门口那个身影说话了，没有责备的口吻，更没有怨气。

我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干嘛？”由于长时间没说话，我的喉咙发出破响。

“不读书了，就跟我下乡。”父亲是军人出身，说话像下达命令，简短有力，不容抗拒。

1951年，父亲投笔从戎，成为“刘邓大军”中的一兵。他干过部队文职，当过炮兵侦察班长，参与哀牢山区剿匪战斗，并荣立三等功。

部队转业后，父亲凭借较高的文化基础，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被选送到北京“中央粮食学校”学习。毕业时，受到伟人的亲切接见。就在那一天，作为当时稀缺人才的父亲，立下誓言：回云南，助力边疆发展。他放弃了优越的生活和留京发展的机会，在国家最困难的时期，义无反顾投身于边疆粮食安全管理工作，一干就是40多年，将一生奉献给他所钟爱的粮管事业。

在粮管岗位上，父亲依然保留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作风。为响应老人家“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的号召，父亲常常抛家别子，深入边远山区农村指导粮食生产，一去就是一季农作物种收的时间。他还常常把别人“难以完成的任务”主动扛在肩上，并一次次圆满完成。在一次下乡途中，父亲突遇山洪。在参与抢险中，他伤了腰椎。因支农任务重，耽搁了治疗，最后导致腰椎错位、增生，而不得不忍痛余生了。

这次跟随父亲下乡，是我第一次去边远山区，那里缺吃少穿，交通不便，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苦什么是累。金灿灿的田野里，每个人都在收获。只有我，脸上挂着失落。一路上，父亲用他的专业知识为农民解答粮食收储方面的问题，脸上洋溢着被需要的满足感。有一位老农民问爸爸：“您这样死干，图什么？”爸爸的回答是：“跟农民在一起，心里踏实！”当年，父亲参加剿匪时，曾得到当地群众的无私帮助，父亲是在报恩，也是在尽一份责任。父亲的思与行，反映了他历经“那十年”“围城”后，“突围”而出的真实人生。

父亲不屈服于困难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踏着父亲的足迹，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睿智，学会了遇到困难时怎样“迂回前进”。除了父爱，这是父亲给予我的最大一笔“财富”。

整个行程中，父亲除了给我讲农村、农民和粮食生产，其它什么也没说。我准备应付他的关于考试失败的说辞，也就没有机会用得上。

回到家的当晚，父亲与我唯一一次哲理性长谈。

“这次，好玩么？”父亲问。

我听出父亲话里有话，他是两头堵我：说好玩，那是玩么？说不好玩，我却自始至终。他是有意给我“围城”，然后让我“突围”，将跟随他的足迹，瞄准我的未来的方向。

我未置可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父亲瞅准机会切入正题。“你知道保尔·柯察金不？其实，人的一生就是一个生命过程，可以碌碌无为，平平安安度过。也可以像军人一样，虽然不能左右生命的长度，但一定可以活出生命的宽度。有理想，有抱负，并竭尽所能去实现它，这就是生命的宽度。”父亲一口气“训”我那么多，以前少有。

“人生要出彩，一定是在遭遇困难的时候，水里有几块礁石，方能激起美丽的浪花。路，终要自己走。遇到挫折怕什么，跌倒了爬起来接着走嘛！”父亲接着说。

对于父亲的“理论”，他已践行过。他的身体力行，就是对我最好的回答。对此，我只默默接受，并不想与父亲讨论，或者是争辩。

“前不久，有几个单位上门招工，我暂时没有答应。工作还是读书，我不拦你，你自己定吧！”父亲补充道。

两爷子刚回家，母亲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这时，她正喊：“啰嗦那样？吃饭咯！”

“吃饭是为了蓄积力量，而不是制造废物！”话糙理不糙，吾父式的幽默。

父亲把“决定权”给了我，我从“父式”的全新的视野，审视我过去的得失，找到了自己失败的根源，那就是心中长期累积的骄气，导致“轻敌”，骄兵必败。它与平时的成绩无关，而是缺少了一种硬气，一种军人一样摈弃了杂念的纯粹。

这一次“游学”，让我上了中学毕业的最后一课。同时，在新的起点上，带着父亲的“理论与实践”，我重拾了信心，重新捧起了书本。这回，我没有囿于书本的“围城”，而是像父亲面对困境一样，换一种思维“突围”。

又一个高考季来临。父亲是一束光，照亮我前进的方向，给了我军人“准备好了，保证完成任务”的底气。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我一定会享受到属于我的“突围而出的人生”……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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