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鸽子

雪君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55, 155, 155);">【泰晤士河边近“莎士比亚环球剧院”的一条巷子,毗邻温彻斯特大礼堂残垣 / 笔者摄】</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即使进了地铁站,你依然能见到鸽子——昨天,在威斯敏斯特地铁站入检票口后的大厅内,一只灰绿绒羽的鸽子徘徊在通往不同“Platform”的电梯口——它需要斟酌——因为它看不懂写在墙面上的路线指示标志,即使识字的人们也不时聚焦在那里,确定自己的下一站——向左,向右,向上,向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它只是踱步,来回的,不知所措。它可能是被伦敦桥上涌动的黑压压的人流推搡着,一路蹒跚,又被威斯敏斯特地铁站口拥堵人群的裤脚裙摆拐进了站内。——虽然,它周遭的任何一个巨人都足以将其碾压,但它轻盈娇小的身子始终从容的在站厅内寻找出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于这座城,它有从容的资本。它的祖先——早在五千万年前就来到了这座城——不,那时这座城的地基还是一片汪洋——它们在汪洋的北部和西部海岸陡峭悬崖上翔集。它们,被称为“野原鸽”。不知在它的眼里,这座城的建筑是否依然是基因里凿刻的从前的悬崖?而蔓延的街道就是无垠的大海,密集的人流就是大海上沉浮的泡沫?从大海到一座城,伦敦的身上,理应留下潮汐,海浪,悬崖,礁石……的默然落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落款的一行行字里,我最喜欢看由“伦敦砖”砌成的一栋栋伦敦的建筑——它是往古时代的蒙昧材料里拔地而起的人类的象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谓“伦敦砖”,是伦敦独有的一种棕黄或红棕色的砖。烧制这种砖的原材料,就来自我脚下的地层——从泥盆纪,侏罗纪到白垩纪。在这些地层之上,有一层近两百米厚的白垩岩——伦敦,就奠基在此。而白垩岩上,是一层厚实的伦敦黏土。近两千年来,黏土、白垩岩、砖土经混合、烧烤、压制后,被用于建造伦敦的各类住宅和公共大楼。这样的砖,也被威廉·布莱克赋予了“久经锻炼的深情”。这份深情,既是这座城文明开化的过程,也是这座城与其原始紧密交织和时空往来的过程。这也解了我为什么身在这座日照长达15个小时以上的城,潜意识里依然不散的是它如恓惶雾海的古老。这古老,早已写进了它的城名——London——厚重的音节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只踱步的鸽子,究竟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它能见人类所不见,知人类所不知,往人类所不往——以飞翔的身姿怡然自得地聆听涛涌在周围从容拍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color: rgb(155, 155, 155);">——2024年05月05日于伦敦</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