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游记

黄河渡客

作者/黄河渡客图片/自拍音乐/网络+自拍 太白山，青藏高原以东第一高峰，海拔3771.2米，是长江和黄河两大水系的风水岭，《水经注》有太白山“于诸山最为秀杰，冬夏积雪，望之皓然。”之记载。01.印象宝鸡高铁驶至宝鸡南站，才知距眉县尚有一百公里。如再向前行驶一站至岐山下车，则距眉县至少节省三十公里路程。但若省下这些路程，对于宝鸡就没有下面这些印象了。妻子说我总走弯路，明明能早点到达的，总会多走一里半里。听这话我也总是笑笑，人生本来就是在走弯路，如果一出生就直达终点，还有什么意义呢？宝鸡南站造型庄重大气，采用周秦高台式建筑和古典屋顶、廊柱，将青铜之庄重大方与凤羽之通透轻盈紧密结合，利用广场与站台8米高差，营造了依附大地、拔地而起的雄浑气势。从站前广场拾级而下，一块块喷泉阶梯式向北铺展开去，两边绿植错落有致，略带田园风光，让远道而来的游客顿时有抖落一身风尘的轻松感。继续向北，过“金水桥”，迎面矗立着一座青铜器雕塑，上书“何尊”二字。细看才知此物来头不小，为首批禁止出国展览的国家一级文物，尊内底部铸有12行122字铭文，其中宅兹中国为“中国”一词最早文字记载。宝鸡，古称陈仓、雍州、西歧、西府，地处陕西关中西部，属暖温带半湿润气候区，中国十大生态宜居城市之一。全市共有A级景区53个，旅游景点有通天河国家森林公园、太白山国家森林公园、法门寺佛文化景区等。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太白山国家森林公园，宝鸡属路过之地。旅行的意义，不在于到达某个地方，也不完全在于看美景、品美食以及了解历史文化、风土人情，而是让自己更加自由，更加接近自己。驻留宝鸡只有短短半个下午，用手机百度尽快搜索市内景点，分分钟锁定“中华石鼓园”。计算机网络通信、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学技术的进步，让旅行者的选择插上了飞翔的翅膀。百度地图显示，坐17路公交到石咀头下车，步行不远便可到中华石鼓园。此园东临莱香河、陈仓古街，南靠秦岭主峰鸡峰山，西览市区，北邻渭河、东岭廊桥。园内有陈仓石鼓阁、青铜器博览园两大标志性建筑，有周、秦文化墙、五德园、秦文化广场等十六个文化景点。大巴车一美女告诉我，到石咀头下一站再下车，然后向后左转有一条小路直通石鼓园。宝鸡人的热情好客，单从问路这件事上就能体现出来。这条捷径算是走对了，不仅省了时间，还多收获了一份记忆。“石咀头”，石板铺的路干净利索，两边红瓦白墙二层小楼，小楼大门正上方悬有“天道酬勤”、“惠风和畅”等字匾。一家一户紧紧凑凑依偎在石鼓山下，离闹市不远却享有一亩半分田的惬意。印象最深莫过于村子墙上的宣传海报，遵德守法、家风家教、廉洁公正、乡村振兴等，这里的人们正走在实现共同富裕的康庄大道上。中华石鼓园与石鼓太阳市完美融合，向东跨过莱香河便是陈仓老街。老街内有宝鸡车站、陈仓公寓、各县衙门等仿古建筑，里面经营一些文创产品和餐茶生意，还有美食街、熊猫萌宠海洋王国，游客络绎不绝。老街北面，是东岭文化廊桥，横跨渭河南北两岸，气势恢宏。走近细看，廊桥精雕细琢，地上的青铜石雕及两侧护栏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站在廊桥之上，向西望去，车流穿梭，大河东去。石鼓阁居高临下，熠熠生辉，而老街则肃静自然。大自然把最好的夕照给了这块风水宝地，也给了凝目远眺陶醉其中的我。作为炎帝故里、青铜之乡、周秦王朝发祥地，宝鸡建制沿革距今有3200多年，自然环境独具特色，矿藏、动植物、地热、水资源丰富，经济发展快速，儒释道三家文化汇集，其丰富的特产美食更是不能一一尽数，只能抱憾留在以后慢慢探究并推介了。02.太白何在品尝了太阳市“秦小甲”的手工擀面皮、米皮、原汁原味的南瓜汤和正宗的油泼面，已是傍晚时分。渭河两边，华灯初上，东岭廊桥北的宝鸡大剧院流光溢彩，这座感觉不一样的建筑，它的设计灵感源于凤凰，又凸显了“闻鸡起舞、开放创新”的宝鸡精神。宝鸡是《诗经》之乡，大剧院以《诗经·大雅·卷阿》中“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为设计语言，巧妙融合历史文化，精心设计三层流线型弧顶，从空中鸟瞰大剧院，仿佛三片凤凰羽翼，在渭河之滨随风漂浮。相对于其他旅游城市，宝鸡假日住宿费用还真有点儿贵。考虑城市未来终将走向理性发展，这里我就不多言了。睡的倒是安静，早起没有平日那样难受。赶火车去眉县，跟小伙子拼车去太白山国家森林公园游客服务中心。拼车是年轻人提出的，这点还得向他们学习。反正没什么影响，怎么经济怎么来。眉县盛产猕猴桃，五月，猕猴桃花已由白变黄。听司机师傅介绍，此时猕猴桃正在坐果，中秋节前后成熟便可发往全国各地。种植猕猴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选苗、培植、搭架，到每年清园、施肥、疏花疏果、病虫防止、抹芽、修剪等，要经过几十道工序。外地人吃到的猕猴桃，都是果农精挑细选的精品。我们感觉有点贵，其实果农没有赚多少。司机师傅还介绍了挑选优质猕猴桃的方法，“一看二摸三捏四闻”：一看果形，微扁说明靠树干近；二摸果毛，绒毛越多越新鲜；三捏软硬，软猕猴桃容易变腐；四闻味道，坏的有异味。此时的眉县，大地绿的像泼了墨，到处郁郁葱葱，连车厢里都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打开墨迹天气，定位眉县，手机显示：阴，17/12℃，西南风转东北风2级转1级，湿度80％，紫外线中等，AQI指数29，哇喔！到太白山下的游客服务中心，寄存行李排队买票，坐景区交通车向山深处行进1.5小时抵达红桦坪，已经感到气温陡降，稀疏冷雨扑面而下，刚才还有不加衣服的侥幸已荡然无存然。往上走便是一处游客餐厅，提供简餐和棉衣出租服务。一件棉衣租金50元，租期满打满算不过5个小时，除国外品牌服饰外，在服装行业要说谁盈利高，他排第二别人不敢排第一。高处不胜寒，总不能因为一点小钱辜负长途跋涉的劳顿和登顶的诱惑。穿上小棉衣，浑身顿时暖和起来。木梯迂回曲折，盘旋而上。山愈高，气温愈低，雨水变成雪粒，簌簌而下。问下山人，山顶还很遥远。登山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耐性，不仅需要足够的体力，更需要不达山顶不罢休的坚韧。前方出现一段石坡路，大小石头错落无序，尖牙利嘴，冷风裹挟着雪粒呼啸而过，令人不寒而栗。行至半山，最难抉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人叹息：不来后悔，来了也后悔。有人打趣道：“在家呆着不舒服，真是花钱买罪受”。我想，什么样的旅程，才算是好旅程呢？这风雪交加的登山之旅，小心翼翼，步步维艰，不正如漫漫人生之路，有跋涉的艰辛，也有挑战的喜悦。如果人的一生，像西红柿一样永远活在温棚里，还能有什么味道呢！像今天一样，心怀“太白”，相信“太白”就在山巅，即便风雪再大，哪怕腰酸腿疼，也要一步一步向上登攀。有人问下山人，距离山顶还有多远？回答尽不相同。有人说不足四里，有人说不足两里。我想，他们的回答都没有错。答四里者也许是实际的地理距离，而答两里者则是对登山者的一种心理鼓励，是善意的谎言。自己也好，别人也罢，在前进的路上，都需要有人鼓励。鼓励也是慈悲，它会让怯弱者鼓起勇气，让夜行者看到曙光。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往往在鼓励下实现了愿望。我以为木梯到此结束，后头全是崎岖难行的石头路。不料爬过这段陡坡，木梯又出现在眼前，不禁令人欣喜。过了拂云阁，至板寺新村稍作歇息，补充能量后继续攀登，便到拜仙台。据林语堂所著《苏东坡传》记载，仁宗嘉佑六年（一〇六一年），26岁的苏东坡被朝廷任为凤翔府判官，时常畅游太白山一带。此时强邻西夏常为患中原，陕西人财消耗甚大，人民生活困苦，加之天生旱象，农民忧心如焚。太白山上一个道士庙前面，有一个小池塘，雨神龙王就住在那里。苏东坡在当月七日求雨，十六日曾下小雨，但对庄稼仍嫌不足。后来才知神被宋朝一个皇帝封为侯爵，而在《唐书》记载太白山神原是被封公爵的，大概因是降了爵位神不高兴，特不作雨罢了。苏东坡便立刻向皇上草拟奏本恢复了山神爵位，与太守斋戒沐浴，到真兴寺去祷告，出城迎接“龙水”之时，已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大雨接连三日不断，乡野田间普受润泽。我怀一颗崇敬之心，前往“拜仙台”行鞠躬之礼。眼前的“拜仙台”，宛如一位垂垂老者，仍怀一颗拳拳爱民之心，虽历经千年，依然矗立在太白之上。“太白”何在？它不只是山顶常年不化之雪，更包含有一颗拳拳爱民之心，一片淡泊名利之净土。遂作诗云：初入太白知太少，只觉水长山又高。今谒苏子拜仙台，心系民情入云霄。西汉·刘向编《战国策·秦策五》：“诗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此言末路之难。”雪越下越大，在太白山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寒地带，密枝杜鹃正窝冰饮雪倔强的生长着。附身细看，除了密枝杜鹃，还有一些植物在皑皑白雪之中傲然生长，它们抗拒住了第四纪冰川的毁灭，顽强的从远古一直存活至今。第四冰期过后，冷杉和地衣苔藓找到了抱团取暖、共生共荣之道——冷杉为怕被炙晒的地衣苔藓遮蔽阳光，针叶落下变腐又滋养着地衣苔藓，而匍匐在地表甚至攀爬至冷杉枝干的地衣苔藓像棉被一样呵护着冷杉的根脉和躯体。在艰苦的环境里，植物尚知生存之道，何况人类乎！有下山者好心规劝：山顶风雪大，路更难行，建议趁早返程。然回首来路，云雾迷蒙。过了上板寺，再行半个时辰便到天圆地方，这里海拔3511米。站在中国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线上，心情特别激动。原来只在电视见到的地方，如今却活生生就在脚下。一山分南北，两面隔春秋。这里倒一杯水，一半流入长江，另一半则流入黄河。天妒良辰，冷风裹着雪花在空中横飞，也许是故意搅和“双脚踏南北，江河自分流”的神奇，故意模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广袤。风雪中，游人为战胜自我而欢呼雀跃，拍照留念。云雾之上，难分人间，还是仙界。我想，真正的高山不在五岳，而在内心。只有不断挑战自我，超越自我，才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快乐。时至傍晚，山顶风雪更加猛烈。这次太白登攀也就到此，再无力徒步，只得坐索道下山了。03.后记旅行归来，回顾太白之行，只觉是一条线上的星星点点。怀一颗好奇心，查阅地图、游记得知，若从天圆地方再向前，便进入太白山自然保护区，沿屋脊前行至小文公庙需要4小时，从小文公庙到大爷海还需要5小时……漫长的徒步，看史前冰川遗迹，赏高山花朵独放，与云朵牵手，和星星对话，启明星，凤尾云，鱼肚白，登上拔仙台，看日出东方……这些未达之处，之景之情之境，只能留下次再细细体会了。若再来太白，我会从汤峪入得山门，步行深幽峡谷，濯足于清溪碧潭，坐观莲花玉瀑，走三国古栈道，登泼墨山，赏世外桃源，过开天关……将这些乘坐景区大巴错过的遗憾全找回来。很少有书、画、诗、歌、乐律能将太白山的神与意传达的全面而深刻，还是用诗仙李白一首《登太白峰》给这次旅行做个收尾吧：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一别武功去，何时复更还。 莲花峰瀑布 三国古栈道 泼墨山相传唐代大诗人李白到此触景生情，卧石畅饮太白美酒，岂料“举目山水皆是景，诗到多时苦难吟。抛笔飞砚入云端，留下千古泼墨痕。” 世外桃源 拜仙台 天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