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2, 126, 251);"> 我曾经的梦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2, 126, 251);"> 杜玉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我记忆的长河中,响水河子是最动人的乐章。它从龙岗山的岗山主峰涌下,似有生命般奔腾不息,途中穿村而过,最终汇入宽阔的富尔江。我从小在这条河的哺育下成长,河水的潺潺伴我入眠,也唤醒我对每一个晨光的期待。</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987年的某个清晨,乡政府在村边竖起了一块地名碑——“响水河子”。</span>碑刻:源出钢山流水,因山高坡陡,水石相击,响声彻野,故呼之。而于我,<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声响不仅响彻山谷,也响彻我的童年,成为我记忆中不可磨灭的标记。</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冬日的河畔,白雪皑皑,我常在雪地里撒欢,任凛冽的北风吹拂脸颊,感受那份自由与野性。而夏日的河中,是我与伙伴们嬉戏的天堂,清冷的河水抚平了夏季的燥热,也承载了我们无数的欢笑和尖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这条河,见证了我的成长,也承载了我曾经的梦想。小时候的我,常常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幻想着将来能够用文字描绘这份美丽与和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长大后,我喜欢看文学书籍,早已被文学之美深深吸引。上中学时,恰逢评书《岳飞传》热播,我竟然与同学逃课去听评书,导致我偏科严重。一天上教语文时,袁文臣老师问我们:昨晚同学们都看了露天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谁知道这名字的由来?我便站起来,吟诵了那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我看到袁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后来,袁老师还将历届学生的优秀作文装订成册,借给我阅读。那天夜里,我读着一篇篇优秀作文,心中种下了将来也要成为其中一员的种子。我不再只是完成作业,而是开始偷偷地挥洒自己的笔墨,记录下生活中的趣事和小故事。在乡文化站长舅舅的帮助下,我的第一篇习作《两个生日》得以登上市群众文艺杂志,还为我带来了第一笔稿费。那份绿格汇款单让我备感自豪,我把它揣在口袋里,在村里的大街上兴奋地走来走去,心中满是作家的梦想。</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新宾的南杂木镇唯一的火车站旁,每当火车长鸣而过,我总会停下脚步,静静聆听那逐渐远去的呼啸。这种时刻让我时常憧憬着坐火车远行的美好。不曾想,这种美好的憧憬竟与我的文学创作紧密相连。</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因为在《故事报》上发表了一篇民间故事,我获得了参加在兴城举办的民间文学研讨班的机会。20岁的我,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期待,踏上了第一次长途旅行的火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而我的心情却如火车般前行,充满了激动与不安。</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海滨城市兴城,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地方。海的辽阔给了我无限的灵感与想象,这是我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在研讨班上,我提交的《满族民间风物传说与生活习俗》得到了辽宁大学乌丙安教授的赞赏。那份认可不仅是对我努力的肯定,也是对我文学潜力的一种激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会议的间隙,我游览了秦皇岛、北戴河、山海关、姜女庙等著名景点。这些地方的历史与文化深深触动了我,让我对民间文学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这次会议上,我还结识了许多文化界的前辈如何锦良、王文心、王立明、付连胜等,他们的经历与见解对我的影响深远。第二年,我被正式吸收为辽宁省民间文艺研究会的会员,后来更名为民间文艺家协会。每个月,我都会收到这个协会邮寄的相关杂志,每一本都是我探索和学习的宝贵资源。</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当时,抚顺的群众文化工作特别活跃,市群众艺术馆和县文化馆经常举办各类文学活动。记得那一次,我写的评书小段参加市里汇演还获得了优秀奖,奖品是便携式小暖壶,每每想起来,心里都是暖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还有一件暖心的事,在此想与大家分享。这事缘起一篇故事,那时没有电子邮箱,更没有电子版那一说,无论多大作家,都是一字一句地写在稿纸上。我的那篇稿写得字迹有些潦草,句子结构也显得生硬,但也许我那份对文学的热忱感动了编辑,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请来了师专的曹宇老师进行文字整理和润色。那时候,我与曹宇老师没有见过面,他对我的稿件进行了多次修改,最终得以发表。多年以后,当年这位年轻教师已经成为《抚顺晚报》副总编辑,我们也成为好朋友和近邻。</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80年代中期,我被调到乡广播站工作,除了为各级新闻媒体提供新闻稿件,用于文学创作的时间也充裕起来。我的家乡附近有一山沟叫牛家沟,它深藏在群山的怀抱之中,那里有茂密的树林和无尽的神秘。每当夏日来临,沟里的生命便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方式复苏,草木茂盛,野花烂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小时候,我和妈妈一起去挖药材。阳光透过密集的树梢,斑驳陆离地照在泥土上。我跟随着妈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我们寻找的是那些藏在阴凉处的药材,如玉竹和仙鹤草。那些药材对于我们来说,是大自然的馈赠,是生活的一部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一次特别的午后,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还念叨着妈妈教我的辨认药材的方法。那天特别热,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湿透了衣背。我感到口干舌燥,周围除了偶尔的虫鸟鸣叫,只剩下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当我经过一条小溪时,注意到一个被老牛踩过的蹄窝里积了些雨水。在那一瞬间,阳光恰好从云层中透出,金光灿烂地照在水面上。那水面不过是浅浅的一汪,却宛如一面镜子,映照着太阳的光芒和蓝天的影子。</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停下脚步,蹲在那牛蹄窝旁,看着那一汪雨水。在那水中,阳光像是被捕捉住了,闪烁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那是如此平凡却又奇妙的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然的一个小小奇迹。心中涌起了一种与日常生活完全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突然洞见。</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从那天起,牛蹄窝里的太阳就一直在我的心中。我开始尝试用文字捕捉那些美好的瞬间,记录下这些简单却深刻的生活片段。那不仅是对自然美的记录,也是对生活的感悟。我的第一篇小说:《牛蹄窝里的太阳》便是在这样的思索和记忆中写出来的,发表于《五月》杂志。</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第二篇小说《清凉河的蛐蛐》,孕育于夏季里蛐蛐的小夜曲中。其实清凉河不叫清凉河,它是一条无名的小河,它只是我小说里的名字,我私自给起的。这条源自岗山南麓的小河,流经山沟与村落,静静地融入我的生命长河。夏季的河水清澈见底,即便在炎炎夏日,触之仍感寒气逼人,仿佛能洗净世间的烦嚣与尘埃。</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河流在山沟中蜿蜒盘旋,流经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其独特的风景。河岸两侧,柳树依依,随风轻轻摇曳。在某些陡峭的悬崖峭壁上,百年的梨树顽强地扎根,它们的存在讲述着河流与时间、时间与村庄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而在这些宁静的夜晚,清凉河边最动听的还是那一片片蛐蛐的叫声。一到夏夜,它们就如同乐队一般,奏响了属于乡村的小夜曲。声音虽散乱,却又彰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秩序。每一只蛐蛐,都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夏夜的韵味。</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坐在河边,听那交织成一片的蛐蛐叫声,眼前是清澈的河水反射的月光,我仿佛走进了梦境,看到了《清凉河的蛐蛐》里那位普通而不凡的主人公……</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如今也是,每当秋天到来,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岗山,那里的红叶是乡情的旗帜。在岗山的二道羊岔,有一处秘境,每当秋风起,山间红叶如火如荼,一片片枫叶装点着整个山谷,仿佛一幅流动的油画。在这里,有一块巨石,是我最喜欢的驻足之地。石面光滑,宽大足以让人舒展身躯,我常坐在这块石头上,随手拿起笔来,在纸上捕捉四周的美景和心中的涟漪。</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山泉在不远处潺潺流淌,声音清脆,像是天籁之音,它从山顶滑落,经过层层叠叠的岩石,最终汇入谷底的小溪。这泉水,给这个地方带来了生命的气息,也带来了一种说不尽的清新和安宁。每当我静坐在这块巨石上,背靠着冰凉的石面,眼前是飘扬的红叶,耳边是泉水的涟漪、秋风的细语,还有那一刻心灵的颤动。散文《红叶掩映的响水泉》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一气呵成的,之后以同题散文与解良等新宾作家发表于《抚顺日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接连不断地有小说、散文得以发表,心里便有了更高的目标,竟将新创作的短篇小说《穷六队的李德贵》投给了《人民文学》。令我万分欣喜的是,不久就收到了周祥编辑的热情来信,他在肯定作品的生活气息后,提出了几条具体修改建议。当时觉得既然要发表就发个长的,正好刚写完一篇7000多字的小说,便用挂号信寄了过去,结果是原稿以铅字退稿信退回,原来3000多字的稿子一直留到现在也没见发表。如果当时不那么贪心,按照编辑的建议,好好地认真地把小说改好,《穷六队的李德贵》也许就上了《人民文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虽然与《人民文学》失之交臂,但对文学的热爱丝毫没受影响。那年乡机关组织去北京旅游,到北京后有人张罗去王府井吃烤鸭。我当时是以农代干,工资不足百元,我想有那钱不如去图书馆买几本文学名著呢!便辞别众同事,一个人去了北京图书馆。正巧赶上冰心七十年创作展,因为我年轻,被工作人员喊去帮忙抬一位坐轮椅的老人。刚上了台阶就有记者打招呼,据说是波兰电视台的,还有许多人民大学的学生拿本子索要签名。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轮椅上的这位老人原来是著名诗人艾青。当我挤出人群找签名册的时候,见到了抚顺籍作家张洁。我读过她的小说,也听抚顺的老师介绍过她。我打了招呼后,张洁老师十分热情,以为我是专程去北京参加活动的,还介绍我认识了著名作家宗璞,我的书柜上有宗璞的书《三生石》。当时人们都聚焦坐在轮椅上的冰心与艾青,张洁给我指着认识了几位大家:老舍夫人、周而复,还有一些我记不住名字的,而汪曾祺是我见过之后才更多地读了他的作品。遗憾的是当时没有在一起留个影,只带回了冰心七十年创作展的小册子和宗璞的签名。2001年,陈忠实和诗人伊沙来到了抚顺,我们一起侃足球,看比赛,抽廉价香烟的陈忠实朴素随和,更像一位乡村教师,他为每一个求字者写书法,直接俯在地上,给我留下深刻印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后来下海经商,也是从书开始的。那时,我在街角开了一家书店,再到筹建国营商业城大药房,成立建联医药连锁有限公司,曾经的梦想一直没有放弃,在网络上发帖,在报纸杂志上开专栏,业余时间也写一些各种体裁的文章。抚顺是一座文化名城,这里生活走出了许多文化名人,我也有幸结识了李松涛、林雪、李犁、周明等偶像级作家。记得八十年代的一天,和朋友聚会,酒后写了一首小诗,被朋友恶作剧投给了抚报,被编辑李犁编发。多年以后,我有机会近距离结识李犁,彼此成为好朋友。通过他又认识了许多诗人、文学大家,同时与抚顺作协的文友同行,我对诗歌有了更深的认识,也进行了创作尝试,也有很多收获。当然,写得最多的,还是那座大山和那条沸腾的河。因为,它们是我灵魂的源泉,也是我创作的动力。每当我想描绘那些熟悉的景象时,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条沸腾的河畔,站在那座巍峨的山脚下,自然和诗意便有了对话……</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杜玉祥,男,满族,1963年4月9日生于新宾满族自治县响水河子乡,历任电影放映员、军械员、种子站工作人员、广播站编辑、文化站长、团委书记等职务。19 9 7年创办国营商业城大药房,2003年组建建联医药连锁有限公司。有诗歌散文小说故事散见报刊杂志。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