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的礼物 - 登哈巴雪山

Helus

娃小的时候，我们看他，总是满眼人类幼崽的可爱。随着成长，人类幼崽自主意识肆意生长，显示旺盛的生命力。他会自己给自己播下种子，也会自己寻找向阳的方向。我们要做的是榜样与引导，是关心与支持；有时一本正经的教诲，有时润物细无声的影响。

弱冠之年是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LG想带娃去爬一次哈巴雪山，一趟父与子的亲密旅行，一次有点刺激的户外挑战，一场值得回味的成人礼。

娃两岁多的时候，我们就带他爬了五泄，上学后黄山泰山都爬过。但那些都是成熟景点，修砌好的台阶充满了人工的味道，和户外登山活动完全不同。登哈巴雪山属于登山探险活动，需要雇佣登山向导；并且登顶的那一段有积雪，也比较陡峭，有些挑战的。另外，哈巴雪山海拔比较高，以前娃也没去过高原地区，能否承受住高原反应也未可知。

LG希望在娃的弱冠之年，有一次特别的体验，让他放下手机，与野外亲密接触。同时登山活动本身，需要克服重重困难达到目标，既刺激挑战又使人升腾出成就感，用冠冕一点的说法，登山是锻炼意志品质有益身心的活动。

当然，在父亲眼里，娃仍然是个娃，这个年龄，即青春热烈又懵懂无知。这么风险的活动不由自己亲自带着，怎么能放心呢？

果然，在准备行程时，LG和娃对时间表，对了又对，状况层出不穷。娃一会儿说某月某日没有课，可以出发；一会儿又说某月某日需要考试，行程需变；一会儿又说某月某日考完试，晚上可以出发，把老父亲给整不会了，弄得老父亲骂骂咧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按最终版的行程，娃考完试下午飞丽江，与提前到达的老父亲汇合，当天驱车奔赴哈巴村，住在向导家。

飞机降落丽江时看到的玉龙雪山

去哈巴村路上，俯瞰金沙江虎跳峡。现在虎跳峡通隧道了，路上看不到有巨石的那段上虎跳了。父子俩走的东环线，途中有好几个观景台可看金沙江，也是整个虎跳峡中的一部分。

途中远眺哈巴雪山

哈巴村到了

哈巴雪山的尖尖，轻舞飞扬的云彩

第二天，进山了。马匹驮着行李。人轻装上阵，穿越一片崎岖的山林。

来到大草坪，一个美丽的高山草甸，休憩片刻。

过了大草坪，开始骑马

春日鲜嫩的绿色

高山杜鹃

路上都是白色的石头

大家熟知的哈巴登山大本营在林线以下。这是在林线以上的另一个营地。

向导给安排的营地更高。去往营地路上，这里已鲜有植被。

不仅在林线之上，更是草线之上，甚至苔藓都长不出来，纯纯的岩石区域。

营地已到雪线，没有植被，只有乱石与积雪，海拔大约4300。

水汽与阳光的奇妙作用。双虹接地之处，有怎样的宝藏？

落日余晖，粉色飞碟云，似天空微睁的眼，石洼洼的水，似一滴粉色的泪。独立山脊，享受孤独星球。

雾气升腾，登山大本营隐没其中

现在高山协作条件和以往不同了。登山大本营有房子，有床铺，根本就不用带帐篷睡袋这些。登山协作用马匹驮了好多吃的上山，还带了一个煤气罐，在大本营那晚居然做了四菜一汤。最不可思议的是，登顶的一路居然有手机信号。给娃雇的那位向导能力很强，登哈巴就跟逛马路一样，娃说向导登山时，一路刷着抖音就上去了。

高原的夜还是有点杀伤力的。晚上娃就不停地折腾，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难受，其实是心里害怕又不知道怎么办。老实说也没怎么办。那些个高原反应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有危险情况，吃一粒止痛药缓解缓解，尽量躺着休息就得了。老父亲被娃作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浑浑噩噩。娃到底小年轻，起床后在清冽的空气中，满血复活了。

凌晨三点起床，乌漆麻黑地整理好装备，吃了点早餐，出发冲顶。先爬一道又一道的碎石坡，接着就上了积雪区。

旭日破晓，冲破暗夜，雪峰耀眼，朔风猎猎。

天地浩淼，自然万物，阳光恩泽之下，勃然生机，喷薄欲出。

天地自然面前，人之渺小，心生敬畏。

一会儿，雾气又起来了

终于远远看到哈巴的山顶了。往上路段终年积雪，需套上冰爪攀登。

蓝天更多一点了

绝望坡是全程最难的一段，四五十度的陡坡，终年积雪积冰，需戴雪套冰爪，风还超级大。这段需要非常谨慎，大风情况下，稍有松懈很容易发生坠滑事故。

有些自媒体把登哈巴吹得太容易了，说是有腿就行。其实登雪山是极限运动，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半年多后，就有一位登山者在绝望坡坠滑，头部撞击岩石身亡，为此哈巴封山整顿了好几个月。

走过绝望才能迎来希望。父子俩爬绝望坡。父亲手握冰镐，费力地往上爬，走得很慢。娃按照自己的速度，紧跟向导，一会儿就远远地在前面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漫长雪坡

雾气散开

转瞬朗朗晴天

感受绝望坡的坡度

感受绝望坡的绝望

换个爬行角度

过了绝望坡，坡度没那么陡了，通向山顶的是一个弯弯的斜坡，他有个好听的名字“月亮湾”。此时天气也变好了，薄雾化开露出湛蓝的天，月亮湾清朗朗的雪光，一轮弯钩挂天边，正如其名。

登顶那一刻真是酣畅淋漓美妙之极！看似困难重重的目标，也并非不可能。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的过程，直至脚踏山巅的豪气，不知带来多少多巴胺与内啡肽。

山之巍峨，日月同辉。山就在那里。登顶的畅快，需要人走过去，迈出第一步的决断与执行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娃小时候有点怕高，每次去爬山时总是父亲先示范，然后鼓励娃往前向上，看娃哆哆嗦嗦的样子，又好笑又努力忍住，少不了有时笑着拉一把。

人生滚滚向前，老父亲不用事事领先垂范了。领导者转为支持者，追随者成为并肩而行的伙伴。引导终是为了放手，面向娃伸出的手，转变为注视娃率先冲顶的目光。鹰隼试翼，展翅而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