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三日

湘江青流

四月天的落花雨季，难得几天晴朗。我在十几年后再度到访浙江绍兴。记得2009年伊始，中学语文教材开始大规模删减鲁迅课文，我从旅游地宁波赶至绍兴，主要想实地探访，撰一篇小文向鲁迅先生致敬。

​时隔多年，我又随儿孙再来这座古越都城。匆匆三日访明阳、蔡元培、王羲之故里，品绍兴古越龙山黄酒，看一眼水乡琼浆里泊岸的乌蓬船，再一次感受了文化之都的魅力。

​“知行合一”、“致良知”的明阳学核心思想对中国和世界的影响是巨大的，甚至可以说直接推动了日本的“明治维新”变法。

​鲁迅对现代之中国，蔡元培对现代之高教，可以说绍兴就是一部贯穿千年中国的文化史。

​西小路和板桥直街的老房子，让我想起外婆和叔外婆家的那排老屋，过去了整整一个甲子，我仍记得那窄窄的木阁楼上，支起的遮阳竹棚，麻石的台阶，依稀的儿时记忆，彰显了岁月的力量。

​游绍兴，兰亭是必游之地。王羲之和他写的《兰亭集序》在中国书法及文化中的地位之高，是中国古今文人墨客都难以企及的。

​王羲之这个名字，在绍兴除了鲁迅可与之匹敌外，蔡元培、秋瑾、徐渭、甚至于南宋诸皇帝均被王氏的盛名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排场面连王明阳也稍逊一筹。毕竟他的“天下第一行书”的历史定位是唐太宗李世民所封。王羲之是书家兼散文家。1600多年前那场兰亭雅集，实际上是几个显赫权贵文豪家庭沙龙活动，41位显贵中王家就来了7位。皇上钦点加上历代书家摹本画龙点睛，王羲之书法鼻祖之位便坐定了。书圣之名也印证了英雄创造历史的亘古定律。

在绍兴老城区，我目睹了一种反常的现象。即使是五一小长假，走进免费的蔡元培故居，门可罗雀，杳无人烟。蔡元培先生被低估，不仅仅是他的故乡，其中有许多难言之隐……蔡元培先生推动的“五四运动”，以及他对现代中国的贡献，被人较少提及。其实在他的领导下，中国科学逐渐摆脱了单纯介绍西方科技成就的局面，开始有了自己的科研成果，有的还达到世界先进水平。这许许多多恐怕不是今人所熟知的。

蔡先生倡导的学术与自由，民主与科学的思想路径。对于我们百年的国民教育体系，科学人才的培育，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于我们中华民族而言，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民族的伟大复兴，古代人文艺术要继承发扬光大没错，但崇尚现代科学技术则显得更为至关重要。

我们一家人在绍兴旅行重中之重是探访鲁迅故居。人潮汹涌的国家级5A级景点，只有鲁迅的名号才配得上。中国乃亚洲现代文学史上毕竟只有一个鲁迅。他的才华是全方位的，不仅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他对外国文学艺术引入中国，他的呐喊声对当代国人的警醒，完全配得上伟人五个最的民族英雄称号。

绍兴的美食有其独特的风味，用孙子的话说：绍兴的臭豆腐比长沙的还“臭！” 的确，满街香飘飘的黄酒和臭豆腐的味道飘落到了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鲁迅故里的油榨茴香豆让我想起了父亲的味道。鲁迅笔下孔乙己下酒吃的茴香豆长株潭地区称之为南花豆。我父亲对此食物情有独钟。将近50年前，他单位上老友的女儿每次回长沙，会去一趟黄兴路的八角亭买一袋南花豆带给父亲。时光飞逝，父亲作古已近18个春秋。当年的姑娘家也已年近7旬。

我在孔乙己曾去的小酒馆里品尝着茴香豆，睹物思人。父亲的影像渐渐地清晰起来，往事已成空，却还如旧梦中。那彼地的茴香豆还是父亲那个味儿的南花豆。日子如流，从前的那些点滴已成往事，是再也无法回去的旧时光。

短短的三日，行走在弯弯绕绕的绍兴古街小巷中，仿佛感觉生生不息的前人足迹。我想旅行的意义，不仅止于我们旅途遇到的美景、美食，在饱览人文和自然风光和大快朵颐的同时，串联起人生经历中的往事，丰富和凝聚亲情，不仅延伸了自己人生长度，也增加了自己人生的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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