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五一劳动节，放假，偷时间回去看看老娘，因为没提前打招呼，所以把车停下，走到临近小屋门口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她才看到了我们，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最小的外孙女和最小的老闺女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老娘，今年86岁多了（虚2岁），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大好，检查来检查去，没发现什么大毛病，只是时不时的不舒坦，后来，自己烦了，说了“以后不用查了，老了，就这样吧！”所以，拒绝了我们三番五次让她再入院的要求，说“你二嫂的药店里配点药吃吃就好了”。然后就声明了:“打今儿个起，谁家我也不去了，我哪儿也不去了，以后，就在这个小屋里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随着身体条件越来越差，她的活动范围也就越来越小了，除了偶尔在门口和邻居家老太太聊两句，剩下<span style="font-size:18px;">的就在这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面了。屋子虽小，但</span>有厕所、有厨房、有电视，为了更好的看顾她，俩哥哥们给她装上了监控。</p><p class="ql-block"> 于是，她就被拘在这里了，她会常常地长长的坐在门口，盯着玻璃门外的阳光、花草、清风、和路过的猫儿，默不作声。看蔷薇花开了，她剪了几支插在不锈钢的碗里养着，看着，说“真好！”</p><p class="ql-block"> 她说她有的时候在椅子上坐一天看不见一个人经过。</p><p class="ql-block"> 她是寂寞的，我知道。</p><p class="ql-block"> 她讲:“你俩哥哥住的近，天天来看我，给我做饭，都很孝顺！你姐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给我洗洗整整，你不用担心。”</p><p class="ql-block"> 她讲起:她小时候生活有多么困苦、讲起她年轻的时候干活有多么的卖力、讲起她生养四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讲起她孙辈的小时候……</p><p class="ql-block"> 又讲起，她梦到了我故去20多年的爹，梦到了他穿一身青灰色的衣服来到她门前，她说:“梦里，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恁爹，穿着那件灰衣服，真好看！”我说:“大概老爹在那边过的挺好，来看看您是不是也过的一样好！”</p><p class="ql-block"> 然而，她又会忘，忘了自己中午吃过了什么？忘了我今年多大？忘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外孙女是十五、六了还是刚十岁？忘了我还有几年才能退了休来陪她？忘了我新装修的老房子的门口曾经有棵无花果……</p><p class="ql-block"> 她说:“怎么办呢？老忘事？”我说:“还不错了，我比您年轻许多，我也常忘事，只要您还记得我，您的老闺女！”她说:“嗯！这个，不会忘！”</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该离开了，她站在门口挥挥手:“赶紧走吧，太远了，别太晚，路上不安全！”</p><p class="ql-block"> 一转头，泪，就垂下了……</p><p class="ql-block"> 一路走，一路看监控，看她在小屋子里转着圈，摸摸这儿，捏捏那儿，时不时的去擦一擦脸颊，大概是有风吹过，迷了眼睛，不停地在流下什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