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神仙坝

萤火虫

题记：二十年前，当我第一次站在雪山乡的称钢包包看马宗岭的时候，就看到了遥远的山顶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紫色。他说："喏，从那里上去就是神仙坝，传说是轿子雪山众神仙聚居的地方，美得很呢！""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嘛"我说。"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太远了，怕你走不动。"他说。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一日，同学给我打来电话："听说雪山的神仙坝美得很，想不想去玩一转，你在雪山乡工作了十几年，对那里的环境比较熟悉，如果想去的话，这个周末就去，你给我们当一下向导。"一听说要去神仙坝，我立刻答应了下来，这是我二十几年的梦想了，当然得去看看了

　　4月19日，恰逢谷雨节令，天气依然很晴朗，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下午四点，同学如约而至，我们驱车前往雪山乡赶晚饭。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安全到达雪山乡，雪山的同事早已等候多时，为我们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雪山的饭菜，依然是大盘大盘地装，我们吃到撑肚子，还是没有把菜吃完， 只能打包。雪山人的纯朴，一点儿没有变，全藏在了一桌子的菜肴里。吃完晚饭之后，带同学在雪山的街头转一圈，冷清的街道上，很少遇到几个人。傍晚的雪山，开始刮起冷风，随后又开始飘起小雨，我们只能回宾馆休息，为第二天的徒步旅行储备好充足的体力。

　　4月20日早上六点半，在雪山的《川妹子小吃店》吃了早点之后，驱车20分钟，到达雪山舒姑槽子，公路已到尽头，只能下车步行，向着梦想之地出发。

　　迎着槽子的方向向上攀登，大约走了三十几分钟的路程，猛一抬头，就看到了头顶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海。这更增加了我们继续上山的勇气。“你们看，花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呢！”“是呀，这么多的花在等着我们，不能辜负了它们的一片心。”我们边走边聊，心情变得异常兴奋，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一棵紫色的杜鹃，在石仓里开得非常热闹，我和同学迫不及待地站在下面，和它合了一张影。同行的同事说：“上面的花开得更美，赶快走吧！”果然，越往上走，花就越多，各种各样的杜鹃花，每一棵都开得那么美，满树的花团锦簇，让我们迈不开腿。“最美的花海还在上面呢，不要在这儿浪费电。”我们都互相催促着，可是又都被这漫山遍野的花朵所牵绊着。目之所及皆是花，这些花朵，颜色和形状都不尽相同。有碗大的像绣球一样的大花杜鹃，纤尘不染，白得那么透亮，走近仔细观察，发现上面还有小小的水滴在闪烁，这更增加了它的灵性，这可称得上是花中仙子了。紫色的花朵要小得多，只有牛眼盅那么大，但是它们却是开得最热烈的，密密匝匝的花朵缀满枝条，满树的深紫、浅紫，粉白。让人留恋，使人陶醉。

　　“好美呀！”“太美了！”“真是不虚此行！”……我们都纷纷发出赞叹。“你们就不会用一点其它语言来形容一下嘛，就只会说太美了，好美呀！”同学笑着说。确实，面对这么美的花海，再美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应该用“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来赞美才最为贴切。可真正的“人间仙境”根本没有在这儿，这里只是冰山一角。我们只能忍痛割爱，继续穿越花海，向上攀登。

　　穿过一片茂密葱茏的原始杜鹃花林，走过青苔覆盖的小径，视野豁然开阔起来，一大片草甸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只是草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绿。草甸上，一条干涸的河流蜿蜒曲折。干旱少雨的季节，让河里的水断了流，但好在花没有干死，反而比往年开得更好。极目远眺，四周绵延上千亩的杜鹃花海和悬崖峭壁形成一种热烈与冷漠的对抗之美，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坝了。我们都拿出手机，开始在草甸上拍照，和同学合影，和杜鹃花合影，和移动的羊群合影，和悠闲散步马儿合影。这一刻的美好，都被我们装进了镜头里，都被我们珍藏在了心中。

　　在草地上逗留了大约二十分钟，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决定继续向草甸的右边穿越花海，再次感受花海之行带给我们的快乐。

　　穿越在3200多米的杜鹃花海中，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二三十米高的大花杜鹃，它们岐曲着身子向上生长，仿佛要穿过悬崖，直抵云天之上，这样古老的杜鹃花，应该存活了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可它们依然开得那么美，白色的花朵在绿叶的簇拥下开得越发清新脱俗。当然，有一种颜色特别红的杜鹃花，是在神仙坝很少见到的。满树含苞未放的花朵，外围是大红色的，里面是淡淡的粉，这样的花朵，让我们很容易联想到待嫁的女孩，她们娇羞欲滴，她们温柔可人，她们与这大片的紫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这只是众多杜鹃花中最特别的一种。大花杜鹃也不仅仅只有白色，他们的花朵也有粉色，大红色以及黄色。乳黄杜鹃在轿子雪山随处可见，可在这里却成了稀有品种，悬崖之下，几棵乳黄杜鹃正在竞相开放，我们只能远远地欣赏。在神仙坝，除花的颜色各异，植株的高矮也千差万别。有几十米高的大花杜鹃，也有不到一米的大花杜鹃。它们长在其它花的脚下，长在乱山仓里，我们猜想这么小的植株，应该是由旁边长得很高的植株的根须繁衍出来的，但是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繁殖方式，那些在石头缝里生长的花，应该是由种子传播的，坠落的种子在雨水的冲刷下，被留在沟壑里，于是并深深地扎下根，长成矮小的植株，开出美丽花朵。这是植物界最神奇的事情，它们可以被称为“身体上的矮子，精神上的巨人”。

　　“看过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之后，我就对青苔有种特别的感情，只可惜这里没有驯鹿。”这是同事在穿越花海时告诉我的。在神仙坝，如果光有杜鹃，是不足为奇的，那些生长在石头上、丛林中的青苔，更让人痴迷和向往，是他们的参与，让这片花海变得更加神秘。只要一缕阳光，就可以长出一片绿茵。小小的青苔，在密密麻麻的丛林中，显示出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是的，顽强的生命随处可见，可是青苔以独特的美，存活在这片花海里，当你蹲下身子的那一刻，它们已经完全走进了你的心。“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再渺小的生命，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哪怕无人问津，也要尽情地绽放。是它们让这个世界变得多姿多彩。

　　“风在等花开，而花在等我。”同学说，“你回去写文章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句写进去。”我说，我这里也有一句“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揺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是的，有些美是无需用语言来交流的，只能用心静静地去感受。而且不早也晚，刚好就遇见了。

　　当我爬上山顶，再次回头去看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海时，心里感概万千，二十年的等待，终于完成了我的梦想之旅。虽然当年那个许诺要一起爬神仙坝的人，早已远离我而去，但是我已经亲自来过神仙坝，用心感受过它的美，我的人生没有什么遗憾了。

图文：张兴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