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治国辑录：作家漫笔之一 山西四老写河曲

国光

编辑 制作 张国光

选自燕治国著《西口三部曲》之一民歌集《西口情歌》作家漫笔专栏（山西古籍出版社2007年出版）

“山药蛋”派五战友（右起）马烽、西戎、李束为、孙谦、胡正

马烽

马烽（1922—2004）当代作家。生前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和山西省政治协商会议副主席，山西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省作家协会主席等。有《马烽文集》八卷本留世。

河曲本来就是个十年九旱的穷苦地方，这个县的沙畔村，更是个数一数二的穷村子。原因就是土地太贫瘠，风沙之害太严重了。这里连地名都离不开沙子——沙畔，村南的地叫前沙窊，村北的地叫后沙窊。再往北的一座沙坡叫沙流积坡。这里简直和沙漠地带差不多。有的地方完全是累累沙丘，像黄色的海浪一样，不要说种庄稼，干脆连草都不长。一到春季起了大风的时候，黄沙满天飞扬，刮得天昏地暗，大白天房里都要点灯。每天清晨，家家都要从院子里往外担沙子，隔不了几天就要清除一次房后的沙子，不然房子就有被压塌的危险。有时候，一夜功夫房门被沙堵住了，房里的人只好从窗户上爬出来……

为了生存，这里的人过去只好走口外。

“走口外”也叫“走西口”，就是到内蒙古土地比较肥沃的后套一带当长工、打短工、做牛做马。能赚下几个工钱的人，秋后就陆续回来了；赚不下钱的就流落在外乡。还有的虽然也赚下了一点工钱，但不幸遇上土匪抢劫（当时那一带土匪很多），或是生灾害病，命运就更悲惨了。现在这地方还流传着许多有关“走西口”的民歌，内容都是描写那种生离死别的悲惨生活的。

—摘自《马烽文集》第七卷《林海劲松》

孙谦

孙谦（1920——1996）当代作家。生前曾任山西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等。有《孙谦文集》五卷本留世。

“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挑苦菜。”

抗战期间在晋西北住过的人，都很熟悉这支民歌。听了这支歌，很容易想象出河曲保德农民的悲惨生活图景。因为这支歌准确地描绘了河曲保德贫瘠的自然面貌，深刻地表达了贫苦农民心里的辛酸苦痛，它就能够广泛流传、深入人心、老少会唱。

——摘自《孙谦文集》第五卷《曲峪新歌》

西戎

西戎 (1922——2001) 当代作家。曾任山西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山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山西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火花》《汾水》《山西文学》主编等。有《西戎文集》五卷本留世。

暑热尚未退去，这座位于黄河之曲的山城却已有了初秋的凉意。

汽车沿盘山公路驰入县境。映入眼帘的山山峁峁，一片浓颜绿裹。天空湛蓝，空气清爽，大自然延续生命的绿色，让人满目舒润。

四十五年前我来过这里，走的是一条沿黄河蜿蜒上下的崎岖小路。留在记忆里的印象不佳，光秃秃的山岭，蔽日的风沙。我想象中的膏腴之地，竟然是这样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风沙荒丘。有民谣曰：“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山不长树，地不长草，比比黄沙，处处沟壑。人们无法从事农桑，只有下河扳船卖苦力或流浪口外，漂泊谋生。一代一代，苦难的日子犹如黄河浊流，割不断也流不完。

四十年的人世沧桑，这里山变了，水变了，地变了，人变了，昔日的黄土沙丘，变成了闪耀在黄河之曲的一颗绿色明珠。我喜欢河曲，更喜欢这里的海红树的性格：它耐寒、耐旱、生命长、果实多，一代一代，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它以自己的果汁，滋润着黄土高原山民们的心田。人们尝惯了酸涩，但最终留在人们心中的将是海红果的一片香甜。

——摘自《西戎文集》第四卷《河曲一瞥》

束为

束为 （1918——1994）当代作家。1943年在河曲曲峪村写出第一篇小说《租佃之间》。生前曾任省文联主席。有《束为文集》三卷本留世。

河曲县有两大特点.一是吃糜米酸捞饭，二是民歌多。那里的群众能歌善舞，是歌舞之乡。不仅曲调繁多，而且歌唱者大都会临时编词。甚至在和你谈话时也会即兴吟唱起来。这一点引起我极大兴趣。一九四三年一月，我怀着新奇的想法上了路。从兴县经保德，一路上可以尽情观看黄河两岸的风光，不知不觉就到了河曲了。

河曲，果然名副其实。县城处在黄河边上，三面环水，真是天设地造的好去处。奔腾的黄河流到这里，迎面是河西府谷县的高山，在那高山的逼迫之下来了四个急转弯，把那座河曲县城留在一个小小的河套之中，山、水、城池，还有那众多的落了叶的小红果树，形态美得很哪……

——摘自《束为文集》第二卷《月光下的狂欢》

燕治国

燕治国，山西省河曲县人。1966年高中毕业后下过乡、当过煤矿工人、机关干事。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1978年调入《山西文学》编辑部任小说编辑，期间就读于中国作协文学讲习所、北京大学中文系首届作家班。曾任《山西文学》副主编、山西省文联副主席、山西文学院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主要作品有《西口三部曲》：民歌卷《西口情歌》、散文卷《西口漫笔》、电视连续剧卷《西口情》。另有中短篇小说集及晋军崛起精品典藏版《小城》，散文集《人生小景》《人生小路》《渐行渐远的文坛老人》《先生们》《酒都杏花村》，报告文学集《人生进行曲》及影视作品《王家大院》《小城》《漫漫西口路》《娘娘滩》等和小戏、多场歌剧、歌舞剧若干。作品曾获山西省文学艺术创作奖、赵树理文学奖、《中国作家》、《山西文学》优秀作品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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