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访诗圣

夏巴述勇(拒绝送花)

杜甫草堂有四道门，我也没注意自己是从东南西北之中的哪一道门出来的，也忽略了门票的价钱，只因为自己是优待免票。十五年前，我和妻子来的时候，提前在昆明办了一张“熊猫卡”，所以，杜甫草堂，武侯祠都享受免费。一张熊猫卡二块钱。那是汶川地震后的第二年，四川为了提振旅游而放的一个大招。

这是我第四次来杜甫草堂，但作为一个诗歌爱好者，到诗圣最有名的纪念地来看一看，应该是必不可少的。现在是春天，春色满园，碧绿一片，加上人气很旺，你怎么也不可能把杜甫那首脍炙人口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描写的，那种凄凉的景色联系到一起。真的很难想象，千年之前，一个忧国忧民的诗人，会在这里有一间破败的茅屋。如今，他那些闪耀着汉语韵律之美的诗句，有不少以不同字体刻成不朽的碑文，展现于此，供世人欣赏。不知道，诗人的诗被刻成碑文的，数量之多，杜甫是不是可以列入“世界之最”？

人们说汉语本身就是诗意的语言，又说，唐诗宋词之后，就没有诗了。对于我这样也喜欢自由诗的人来说，我觉得汉语的诗的时代，古典诗词是一座喜马拉雅一样壮丽的高峰，但自由诗的高峰还没有达到最高点，也许有一天，一百多年前出现的自由诗，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大放光彩，那才是汉字真正的复兴。你可以爱李白，崇拜杜甫，但不要以此否认那些以现代人眼光，用看起来支离破碎的汉字，去探索这个世界的自由诗的潜能。只要汉字还存在，总会有诗人用它去以或委婉含蓄，或直抒胸臆的诗句，甚至诗人们自己也不齿的大白话，说出那个时代的不同凡响的句子。这个例子已经不少了。只要你喜欢现代诗，你总还记得几句当代诗人的名句。也许，你会说它们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诗的历史长河里，不过，一切皆有可能。一个诗的国度，一个杜甫草堂，就是最好的解释。不信，你去看看，杜甫草堂里那一批批操着南腔北调的人群。

喔，扯远了。我此时站在一条被绿树包围的小河边。河边，有人行步道。我决定顺着人行步道走上一段。走到哪里都可以，不想走了，就找公交站，找不到公交站，就打的回旅馆。一想到杜甫曾经在这里走过，我就觉得这条小河充满了诗意。追寻着古代大诗人的足迹，走着，我不知道李白是否也带着酒，来过这里，和杜甫谈论诗歌。

一座小桥旁边，一个年轻女子，在给父母拍照。他们从青海来，同样被杜甫草堂边的这条宛如玉带的小河所陶醉。我请女子查一下这里叫什么，她告诉我是浣花溪。

一个人，走在几滴春雨里，走在一条名字也优美如诗的小河边，走在大诗人杜甫走过的地方，我再次认为：四月的成都是最迷人的。

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四月，我在九眼桥附近的西南交大，同一些在铁路部门工作的技术人员，在实验室里，看了一台叫“未来号”的磁浮列车的模型。一个在德国留学七年归来的博士，给我们简单介绍了磁悬浮技术在提高火车时速方面的基本原理。那位当时才三十几岁的博士，他也没有料到，仅仅几年之后，就在上海建成了世界上第一条运营的磁浮列车。这是中国高速列车时代的到来的一个标志。英国记者杰夫特在他的书“中国道路”里，特别描绘了他乘坐上海的磁浮列车的感受。而我，一个最初是看着那冒着煤烟，吐着水蒸气的米轨火车，在车站上来来去去的铁路工人，对火车速度的变化，这一次的旅行中，感受很深。我从昆明，坐着动车，游玩几地之后，来到了成都。

崇尚文化的成都，为曾经落难于此的诗人杜甫保留了一个草堂。可以说，这里也是中国诗歌的一个圣地。

高速列车来了，我们来草堂的路近了。这个时代需要杜甫那样伟大的诗人，当然，李白的浪漫或许更适合展示这样一个速度优先，可是缺少了诗意的时代。

静静的浣花溪，闹市中保持着一分宁静。诗意的小河，这是成都的四月，你可以避开春熙路的熙熙攘攘，在这里遥想一下，诗圣给我们留下的诗的世界。可惜，我很久没有认真地读一首古诗，也没有以读诗的形式，来朝拜诗圣杜甫了。

我记得父亲有一本“杜工部诗集”。只是，在我可以听懂一点古诗的时候，父亲远去重庆，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没有人可以对我说点杜甫。而且，当时，也没有欣赏，品读古诗的环境。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生在文学诗歌普及如此之广的当下，我会去认真地读杜甫这个伟大诗人的不朽之诗吗？

但，不管怎样，对我来说，来成都，就应该来杜甫草堂看一看，走一走形式。这，就是我的诗和远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