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45）故乡的炊烟

旭日东升

清明时节，从市区驱车60公里，回到鄂北大洪山区农村老家踏青祭祖。待我们祭祀完毕，巳临近中午，该返程了。此时，看到老家湾子里巳有袅袅炊烟飘浮，定睛一看，仅只有两家屋顶上升起了炊烟。望着眼前的情景，让我感到诧异，原来有8户人家40多人的湾子怎么仅有二户人家生火做饭？

邻居老乡告诉我，这些年，老家湾子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有的已经在城里安家落户，全家都搬走了。有的为了孩子上学，也巳搬到乡镇上居住。目前湾子里仅有二户人家，4位均已60多岁的留守老人常年居住，而且他们的子女也已在镇上购房，不会再回乡下居住。

不知不觉，记忆中的故乡炊烟巳十分遥远、模糊，又仿佛就在昨天。眼前的袅袅炊烟，让我想起了青少年时期在农村老家欢度寒暑假的幸福时光。上世纪60一70年代，每到寒暑假，因父母工作忙，我都会回到老家乡下与爷爷奶奶生活一段时间，所以这里是我的故乡，因此对这个湾子有着特殊的感情。

在我的生活中，故乡的湾子是静谧的，一声悠长的牛哞，几声清脆的犬吠。故乡的炊烟永远是一幅最美丽的风景：湛蓝的天空，绿绿的青山，清澈的河水，古朴的房子，金黄的稻浪，还有袅袅的炊烟，这幅画定格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断回味，魂牵梦萦，成为我青少年时光中最难忘的记忆。

四五十多年前我在老家度寒暑假时，几乎每天都会外出玩耍，呼吸着农村的新鲜空气，追逐在田野间自由飞舞的蝴蝶，观看水中的鱼儿相互嬉戏，夏天还下河打鱼摸虾钓鳝鱼。但是，我从来不会忘记回家的时间。每到饭点，湾子里的上空都会升起一缕缕缥缈的炊烟。这时，我便会跑回家吃饭。

如今又见炊烟，才发现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与纷扰，远望青山如黛，如一幅水墨山水画。眼前，袅袅炊烟飘飘荡荡，如一股乡思自心底升腾。那饱含了炊烟的相思啊，纵然我万水千山走遍，抬头望一眼月缺月圆，故乡，你仍是我心中唯一的牵念！“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曾记得故乡的炊烟，清晨钓起一轮红日，黄昏托来一弯明月，迎来黎明，送走晚霞。袅袅炊烟，因家而生，因爱而暖，是乡村的灵魂，是人生的拂尘，是家和故乡的象征。它像一根青色的丝带，一头飘摇在故乡的上空，一头系在走出了故乡的儿女的心上，生根成树，让人难忘。

故乡的炊烟，是一首隽永的诗，无论怎么吟诵，都不会失去激情。故乡的炊烟，是一幅精美的画，无论怎么描绘，都拥有无与伦比的精彩。故乡的炊烟，是一道永恒的菜，无论怎么品尝，都拥有终生难忘的味道。因为，它已经铭刻在许多人的心中，是每个人一生的珍藏。

曾记得故乡的乡村，夏天的夜晚是不缺少炊烟的。每当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我们伫立在故乡空旷的原野，有微微和煦的风袭来，把那家家产户屋顶上升起的炊烟铺得平平缓缓，慢慢飘荡在乡野上空，像一张巨大的薄薄的轻纱，缓缓随微风舒展着。湾子里的炊烟是一种无声的召唤，袅袅炊烟烟飘起便告诉在田间劳作的大人，玩耍的孩子，该回家了。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是啊，有烟火处有人烟，有人烟处有仁慈。难怪人们在迷路时总是朝有炊烟的地方去询问，因为那里有生命，有希望。透过那冉冉升起的缕缕炊烟，我仿佛看到了奶奶在灶前夹柴生火做饭的忙碌的身影，闻到了比海味山珍还要香甜的白米饭的香气。

故乡的炊烟是一种文化，它承载着古老的智慧，流传着世代的风俗。炊烟里的烟熏火燎，是农耕文明的写照。炊烟里的锅碗瓢盆，是乡土生活的乐章。在炊烟中，我们仿佛可以看到祖先们辛勤劳作的场景，感受到那份朴素而深沉的乡愁。

故乡的炊烟是一张名片，它让我们在繁华的世界里，领略到那份源自乡土的厚重与深沉。它见证着我们的成长，陪伴着我们的岁月。在炊烟中，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平凡而温馨的日子。那些年的饭桌旁，有父母的呵护、有兄弟姐妹的陪伴、有邻里之间的互助。

故乡的炊烟是乡村生活的象征。它见证了时光的流转，岁月的更迭。它让人们在繁忙的生活中，找到了心灵的寄托。在这炊烟的世界里，人们品味着生活的真谛，感悟着大自然的恩赐。它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轻轻地升腾在村庄的上空，将远处的山峦、近处的田野，乃至村舍中的人家，都巧妙地勾勒出来。

故乡的炊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是我心中永恒的记忆，是我永远的牵挂，更是一种深深的情感和文化的象征。它代表着家的温暖和思念，也寄托着人们对故乡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故乡的炊烟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恬静舒缓的音乐和家国情怀。

先祖们以炊烟为衣，以水为镜。魏晋时代的陶渊明《归园田居》记录下的是：“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唐朝的王维《使至塞上》眼里的炊烟则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而宋朝熊克在《劝农十首》中描写的炊烟景象是：“午村茅舍起炊烟，夫带儿耕馁在田。赤饭黄羮须妇馌，往来莫惮走东阡。”

前几年回乡下老家，感觉空气十分清新，整个湾子变的特别清净，发现故乡家家户户虽然有的也都用上了电饭锅、电火锅等现代厨具煮饭，但留守老人们仍习惯了用柴火灶炒菜。日暮时分的炊烟虽然有些少了，但还是随处可见那袅袅炊烟的乡村暮色美景。

一直以来，我把炊烟看作是乡村鲜活的生命，是乡村的一种姿态。而现在故乡中的村庄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一种岁月被凝固的静美，却又多了一份让人揪心的落寞。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好像看到我苍老的奶奶，在屋檐下，在炊烟中为我做着美味佳肴。

多少次梦回故乡，我的眼前常常浮现出故乡的老屋和从老屋宅院里袅袅升起的炊烟。故乡缭绕的炊烟，升起的是希望，缠绕的是思念，难以忘怀的是故乡刻在游子心中那永远也抹不去的诗情画意。

在广袤的田野间，袅袅炊烟是乡村的独特风景。它升腾在屋顶，宛如轻柔的云朵，为人们带来家的温暖。每一缕炊烟，都是一户庄稼人的标志，是烟火日子里的重复，也是农人的一份艰辛的烙印，在寂静无声里，用时光抚摸着湾子里的纯粹。它像是村庄的呼吸，伴随着鸡鸣犬吠，传递着生活的气息。那白色的烟雾，在微风中飘荡，宛如仙女的裙摆，轻盈而优美。

但是这故乡的炊烟，随着城镇化和生态化建设及新能源变革的进程，正在逐渐离我们远去。炊烟作为诗词歌赋中家园的象征，终将有一天会在大地慢慢的消失。而一同消失的还有祖宗留下的刀耕火种的焚烧秸秆的烟火。因为昔日的焚烧烟火，已在现代文明中被明令禁止，草木灰和农家肥早已被各种化肥取代。当农药和化肥如雨水般洒向大地时，人们发现稻田鱼儿、泥鳅、黄鳝、青娃等越来越少，如何更好地保持生态平衡是值得关注的全局性战略问题，应该引起人们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