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晖寸草】母亲，等我回家与你唠嗑

飞扬的青春10981488

记忆里，小时候睡在低矮的阁楼上用稻草当褥子的床上。读起《水浒传》来，一读就是一个通宵。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满满一瓶煤油被燃光。第二天晚上偷加煤油时被母亲责怪的情景，至今难忘。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从小到大不曾离开过的地方，竟成了我反感的地方，总是想方设法去逃离。几十年后的今天，又觉得那个地方特别亲切，总想去找寻，可是它又十分遥远，只能去回忆。

小时候，生产队偶尔会分些蔬菜什么的农作物，母亲总舍不得乱煮来吃，而是先把看相不好的或已经长过时了的菜洗净，晒干，做成腌干菜，以备来年春荒时应急。等第二年开春野菜没长出时，就定量吃腌菜。有一年春天，家养的鸡刚开始生蛋就闹鸡瘟。当我们放学回家看到母亲愁眉不展望着鸡窝发呆时，我们都不敢吱声。后来得知是死了只正逢生蛋的母鸡，我们只是暗自高兴，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心想，又有鸡肉吃了，而母亲几乎是流着泪把鸡清理干净再煮给我们吃。

辗转几十年，渐渐明白母亲陪我走过的岁月落满尘埃，也产生了几分孤单和寂寞。近年来，突然发现自己已近老年，感慨中，回头细看母亲，脸上的皱纹，好象车刀在铁锭上来回划动留下的痕迹，落下一地的白屑。我多少次想用文字来刻画一下母亲，可内心总以忙来推诿。而今，看着九十一岁褐迹斑斑的母亲，我㥬惶又酸楚。

母亲已陪我走过了六十个春秋，她早年就有骨质增生，由于后期综合症，如今腰痛得伸不直了。有次因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懵懵懂懂中，一遍遍喊着我的乳名。急得我们马上从省城赶到家乡医院。当我从主治医生那儿了解到母亲问题不大时，我和妻子，大哥一家，小弟一家，大哥与小弟两家的孩子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彼此之间说话也轻松了许多。

此时，我站在母亲的病床前轻轻喊道：“姆妈，你还认得我吗？”母亲一听有人喊她，忙抬起头来说：“你是二宝啊，那么远你回来干什么？我又没什么大事。”“你都进医院了，还不让我回来，等到那时……就晚了。”听着我话里有话，母亲反而显得轻松，她说：“这时候能听你们在一起说笑，证明我问题不大，还能继续活下去，我这辈子也值了。” “是的，你老人家还能满百岁，”我对当时八十六岁的母亲说。

我们一直在外面打拼，这两年母亲跟大哥，三弟在乡下生活。每每隔上几天，我总要给母亲打电话问问：“姆妈，人还好吗？”“好呢，和前几年在你们那儿住的时候差不多。放心吧，你哥哥，弟弟两家将我照顾得很好。”母亲没事，就是我们的幸福。不过就算如此，我心中总在默念“姆妈，等我回家陪你！”然后便坦然睡去。

母亲对年轻人不求上进，天天玩手机有些不理解，唯独不反对我。每每我看手机，母亲总是一声不吭。有时她洗头发，我想帮她洗，她总是拒绝我说：“你每天要上班，又写那么多字，回家还要管我吃喝，够忙的了，有闲就多歇会吧，我自已能行。”接着又把我们平常买给她吃的糕点、水果，一一拿给我，“吃了吧，我吃不了那么多，吃了再写。”

母亲八十岁以后，她就要求轮流着住，说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兄弟几人倒是无所谓，只要母亲住得习惯，在谁家随便住多久都没关系。不过，无论母亲住哪家，每逢过年，我们三家都会在一起陪母亲过。每到吃饭时，母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讲些我们小时的糗事儿。“你小时不爱吃蔬菜，见蔬菜就哭鼻子”，“你自小胆儿小，十来岁了去走亲戚还不敢叫人”，“你们两个，为了两件相同的汗衫，整天吵个不停”，这个我知道，说的是我和三弟。因为我们相差只有一岁多，偶尔夏天买短褂子，都买同码的……母亲边说边笑，“这一眨眼啊，你们自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母亲一直记得我们小时候的那些爱好，即使那些细小的，甚至已经被我们自己都忘了的，母亲都还一直记得。

如今，虽然平时大家都在忙，可我们有事没事就喜欢和母亲说话，聊过去，聊当下。母亲也总把家乡发生的事在电话里向我传递。比如某某满了一百岁了，某某还没满六十就走了，某某的孩子考上大学了，后来又参加工作了……总之，只要她知道的都会告诉我。

之所以母亲什么事都想对我说，我想应该是想有人陪她说说话。因父亲去世早，母亲到了这个年纪，只剩下体弱、孤独和寂寞了。这时唯一的需要就是儿女们的和谐共处和在她面前嘻嘻哈哈的闲聊。这样做，对晚辈来说是举手之劳，于母亲却是天伦之乐。衷心祝福我的母亲能健康长寿！姆妈，好好活着，等着我回家陪你家长里短！

文字/飞扬的青春

图片/飞扬的青春

音乐/烛光里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