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政府简史

王育才

北洋政府，即中华民国北洋政府，是指1912年至1928年间，以北京为首都的中华民国中央政府的通称。这一时期，北洋军阀在政治格局中占据主导地位，形成了中国中央政府。北洋政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和平方式完整继承前朝疆域的政权，也是继清朝灭亡后第一个被国际承认的中国政府。

北洋政府成立背景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后，清廷认识到建立新式军队的重要性。1895年12月8日，在奕訢、荣禄等重臣联名奏请下，光绪帝正式批准袁世凯前往天津编练新式陆军。袁世凯到达天津后，大胆采用西方先进的训练方式，最终训练出了中国近代第一批新式陆军，史称“北洋新军”，成为清末国防的中坚力量。
1908年11月14日光绪帝去世，1908年11月15日慈禧太后去世，1908年12月2日宣统皇帝继位，由其父摄政王载沣掌权。载沣上台后，大力加强中央集权，将袁世凯罢黜。袁世凯表面称自己回乡颐养天年，不再从政，实际上每天派人暗中观察政局，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标志着辛亥革命的开始。同年12月下旬，孙中山被推举为临时大总统。1912年(民国元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宣布就职，组成中华民国临时政府。 孙中山 武昌起义爆发后，清廷无力调动北洋军，被迫将军政大权交予袁世凯。袁世凯一面被清廷委以重任，另一面又受到反清势力的拉拢与海外华侨的拥戴，最终临阵倒戈，逼清帝退位。 1912年2月12日，宣统帝(溥仪)宣布退位。由于受到帝国主义和国内封建主义的强大压力与革命党本身的涣散无力，孙中山被迫在清帝退位后，于1912年2月13日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让位于袁世凯。 袁世凯 1912年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中华民国首都迁至北京，北洋政府时期开始。

北洋政府时期

北洋政府时期大致可分为4个阶段，即：袁世凯统治时期、皖系军阀统治时期、直系军阀统治时期、奉系军阀统治时期。

(一)袁世凯统治时期(1912年-1916年)

袁世凯上台后，改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1914年5月1日，袁世凯废除《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公布《中华民国约法》，实行总统制 。袁世凯在掌握大权后，逐步走向复辟帝制的道路，于1915年10月称帝，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并改1916年为“洪宪元年”。唐继尧、蔡锷、李烈钧在云南宣布独立，并组织护国军，发动护国战争，讨伐袁世凯。在全国反袁的浪潮下，袁世凯在1916年3月被迫宣布取消帝制，恢复中华民国年号。1916年6月6日袁世凯因尿毒症不治而亡。

(二)皖系军阀统治时期（1916年-1920年）

袁世凯的去世，揭开了军阀割据时代。北洋派内部分裂为直、皖两大系，同时奉系在东北崛起。皖系军阀段祺瑞以国务总理身份把持北京政府实权，但他不能缓和北洋派与其他派别以及北洋派内部的矛盾。1917年7月孙中山南下广州，发起护法运动 。此时，直、奉两系的扩展尤为迅速。1920年7月直皖战争的爆发。 直皖战争是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和以吴佩孚、曹锟为首的直系军阀为争夺北京政府统治权在京津地区进行的战争。战争结果是直系和奉系军阀合作击败皖系军阀，共同取得北京政权，段祺瑞下台。

(三)直系军阀统治时期（1920年-1924年）

直皖战争后，直系曹锟、吴佩孚成了北京政府的新主人。直系是打着反对皖系武力统一的旗号上台的，然而当他们上台后，就以中央政权的名义实行武力统一政策。这一政策遭到一切非直系的反对，纷纷以“民主”、“自治”、“联省自治”以及其他各种名义对抗。首先与之发生矛盾的是昔日倒皖的盟友奉系。双方起先共同控制着北京政府，但因胜利果实分配不均，在组阁等问题上互相指责，矛盾愈演愈烈。1922年4月，爆发了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果直系击败奉系，独占了中央政权。 直系击败奉系之后，直系先打着“恢复法统”的旗号，恢复国会，逼徐世昌下台，迎黎元洪复任大总统。继之又对黎元洪“逼宫夺印”，接着直系便高价收买国会议员，于1923年10月通过贿选，收买“猪仔议员”，让曹锟当上了大总统，搞得举国哗然，丧尽民心。反直的一方，奉系败退出关后，宣布“闭关自治”，锐意整军经武，实力大增，皖系不甘寂寞，企图卷土重来；南方的孙中山准备北伐，也在寻找盟友，由此形成了孙、皖、奉“反直三角同盟”。直系内部则因争权夺利而四分五裂，冯玉祥部自成一派，且与反直一方暗通款曲。1924年9月，以江浙战争为前奏，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奉军大举进攻，直军作战不利。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囚禁曹锟，直系腹背受敌，吴佩孚南下失败，直系军阀统治时期告终。

(四)奉系军阀统治时期（1924年-1928年）

直系垮台后，奉系控制了北京政权。他们抬出皖系首领段祺瑞为临时执政，实际则在背后操纵。各派军阀之间争权夺利，纵横捭阖。北方的奉系与冯玉祥国民军系首先发生矛盾，这一矛盾的激化，又使奉系与吴佩孚重新携手，共同反冯，1926年初将冯部挤出华北。奉系内部，郭松龄于1925年底联合冯玉祥倒奉，由于日本的干涉而失败。同时，东南孙传芳与奉军激战，一跃而为五省霸主。到1926年4月，段祺瑞下台，其后奉、直两系在围攻后起造反派国民军的共同目标下“联合”起来，暂时建立了他们在中国中部和北部的统治，并组成直系和奉系军阀势力所控制的北京政府，这个政府由内阁“摄政”。
这时，南方国民革命兴起，经过五卅运动，形成全国性的革命造反高潮，使广东革命军的北伐时机成熟。1926年7月，北伐战争开始，北伐军先打直系吴佩孚，再攻直系孙传芳，最后击奉系张作霖，各个击破，不到一年，即控制全国半壁江山。

北洋政府的国家象征

(一)国旗

北洋政府时期的国旗为“五色旗”，旗面按顺序为红、黄、蓝、白、黑的五色横条。红、黄、蓝、白、黑五色，分别表示汉族、满族、蒙古族、回族、藏族，所选用的五色为五个民族传统上所喜爱的颜色，象征着这五族共和。 五色旗

(二)国徽

北洋政府时期的国徽为“十二章国徽”，又称“嘉禾国徽”，设计者为鲁迅、钱稻孙和许寿裳。“十二章国徽”的图案来源于中国古代天子礼服绘绣的十二种图象以及汉代《五瑞图》石刻上的图案，结合了传统十二章中的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象征着稳重、忠孝、洁净等 。 十二章国徽

(三)国歌

北洋政府时期的国歌为上古诗歌《卿云歌》。《卿云歌》相传是舜将帝位禅让给禹时齐唱的诗歌，歌词为《尚书大传·虞夏传》中的“卿云烂兮，钆漫漫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时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意思大致是说，祥云灿烂，曲折而弥漫。太阳与月亮的光辉照耀在天地之间，日复一日；此时，天下不是独裁者的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

北洋政府的历届政要

(一)历届总统

袁世凯：1912年3月，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后于1913年10月6日当选为正式大总统。 黎元洪：1916年6月至1917年7月，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冯国璋：1917年7月至1918年10月，任中华民国代理总统。 徐世昌：1918年10月至1922年6月，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黎元洪：1922年6月至1923年6月，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曹锟：1923年10月至1924年11月，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段祺瑞：1924年11月-1926年4月，临时执政。 张作霖：1924年11月至1928年6月，陆海军大元帅，代表中华民国行使统治权，成为国家最高统治者。

(二)历届总理

北洋政府还经历了多次内阁总理的更迭，包括唐绍仪、陆征祥、段祺瑞、熊希龄、徐世昌、陆徵祥、徐世昌、段祺瑞、李经羲、段祺瑞、王士珍、段祺瑞、钱能训、段祺瑞、钱能训、靳云鹏、唐绍仪、王宠惠、汪大燮、张绍曾、高凌蔚、孙宝琦、段祺瑞、许世英、贾德耀、颜惠庆、顾维钧等。

北洋政府时期的经济

北洋政府时期的经济发展状况复杂多变，受到政治动荡、军阀割据、外国势力干预等多重因素的影响。

(一)农业：北洋政府时期的农业生产总体上保持了缓慢的增长，但受到战乱、自然灾害和封建剥削的影响，农民生活困苦，农业生产潜力未能充分挖掘。农村地区普遍存在土地兼并现象，大地主和军阀控制大量土地，农民失去土地或被迫承受重租。

(二)工业：辛亥革命后，民族资本主义工业有所发展，尤其是在轻工业领域，如纺织、面粉、造纸等行业。一战期间，由于欧洲列强暂时放松了对中国的经济侵略，民族工业得到了一定的发展机遇。然而，一战结束后，欧洲列强卷土重来，加上国内战乱和军阀割据，民族工业发展受到严重阻碍。

(三) 财政金融： 北洋政府的财政状况极为困难，由于内战频发，军费开支庞大，国家财政入不敷出。 为了筹集资金，北洋政府大量借债，包括国内借款和外国借款，导致国家负担加重。 同时，货币金融体系混乱，各地军阀发行自己的货币，通货膨胀严重。 (四) 外国经济势力：北洋政府时期，外国列强继续对中国进行经济掠夺，通过不平等条约获取特权，控制中国的铁路、矿山、海关等重要经济领域。 日本在一战后加强了对中国的经济渗透，特别是在东北地区，对中国的主权和经济利益构成了严重威胁。 (五)基础设施建设：尽管战乱不断，北洋政府还是进行了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如铁路、公路和电讯设施，但这些建设往往受到资金和战乱的限制，发展缓慢。

总体来说，北洋政府时期的经济发展受到了严重的政治和社会动荡的影响，虽然有一定的经济增长，但整体水平较低，人民生活水平没有得到显著提高。直到北洋政府结束，中国经济仍然面临着许多挑战和困难。

北洋政府时期的文化和教育

(一)文化 北洋政府注重中国传统文化建设。北洋政府时期中华民国的国旗、国徽、国歌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另外，袁世凯曾颁布一系列尊崇伦常、尊崇孔圣文，设立的春节影响至今。北洋政府时期的言论自由、结社自由，极大地促进了新文化运动的发展。 中国近现代几乎所有的文化大师如蔡元培、李大钊、陈独秀、胡适、梁实秋、辜鸿铭、傅斯年、鲁迅都涌现于这个时期。北洋政府时期存在着大量的独立媒体，据叶再生先生所著《中国近现代出版史》统计，1920年全国报刊杂志有1000多种。

(二)教育

在教育方面，1912年，中华民国教育部明确规定:“初小、师范、高等师范免收学费，教育、科学、文化之经费在中央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15%，在省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25%，在市、县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35%，其依法设置之教育文化基金及产业，应予保障。”1927年公布的《大学教员资格条例》规定，大学教员的月薪，教授为600元-400元，副教授400元-260元，教授最高月薪600元，与国民政府部长基本持平。
此外，北洋政府还利用归还的庚子赔款等资金，建立了大量的新式学校和公共设施，为更多人提供了接受教育的机会。

北洋政府时期的外交

北洋政府的外交活动主要发生在1912年至1928年之间，这一时期中国正处于政治动荡和社会变革的阶段。北洋政府的外交政策和活动受到了国内外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国内的军阀割据、政治斗争，以及国际上的列强势力对比和国际关系的变化。北洋政府的外交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 参与国际会议：北洋政府积极参与了巴黎和会、华盛顿会议等国际会议。在巴黎和会上，北洋政府代表中国参与了对战后世界秩序的讨论和安排，但由于种种原因，中国在山东问题上未能获得满意的结果，引发了“五四运动”。而在华盛顿会议上，北洋政府通过外交努力，成功地收回了青岛和胶济铁路等权益。

(二)废除不平等条约：北洋政府试图通过外交途径废除不平等条约，争取国家的主权和利益。例如，北洋政府在俄国内战的历史性机遇中，废除了前清时代沙俄强加给中国的种种不平等外交待遇，并一度从实质上完成了对外蒙古的收复。“二十一条”也未被此后的历届政府承认。 (三)维护国家主权：北洋政府在面对外国势力的干涉时，努力维护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例如，北洋政府在西藏问题上坚决维护了中国的主权，在英国的军事压力下，态度非常强硬，挫败了企图使西藏分裂的“西姆拉条约”和“麦克马洪线”。 (四)处理国际争端：北洋政府在处理国际争端时，采取了多种策略。例如，在华盛顿会议上，北洋政府通过外交努力，成功地收回了青岛和胶济铁路等权益，扭转了巴黎和会造成的不利局面。又如，1917年，中国宣布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德奥宣战。这一决策不仅使中国赢得了暂停向协约国支付庚子赔款的5年期限，而且战后北洋政府还获得了德国8400万大洋的战争赔款。一战后，北洋政府以战胜国的名义先后收回了德国在汉口、天津租界和奥匈帝国在天津租界，开创了近代主动收回租界的先河。 (五)外交人才的培养：北洋政府时期，中国开始出现了一批职业外交官，他们通晓外国语言文化，具有国际视野，如顾维钧、陆征祥等。这些外交官在国际舞台上为中国的利益进行了积极的争取和努力。 总之，北洋政府的外交活动虽然在某些方面取得了成果，但由于国内政治的不稳定和国际环境的复杂性，其外交政策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和困难。北洋政府的外交努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的变化，也为后来的国民政府时期的外交政策奠定了基础。

北伐战争与北洋政府的终结

1926年，广东的国民政府发起北伐战争，旨在统一全国，打倒军阀。经过数年的战争，国民政府军逐渐北上，击败了多个北洋军阀，最终在1928年攻克北京。张作霖在退回东北途中被日本人暗杀，其子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归顺国民政府，北洋政府彻底覆灭，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完成了短暂的形势统一。 总的来说，北洋政府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它经历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变革和发展，同时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和困境。这一时期的历史经验和教训对于我们理解中国近代史具有重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