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洗脚看父亲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脚是洗不干净的，原因是什么呢？平时父亲去凼里洗。凼，到底是什么呢？水坑啊，泥水坑，洗不干净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穿着草鞋唿哒唿嗒的，水啊、泥啊的，随时会灌进去，洗不干净也在情理之中。</p><p class="ql-block"> 可是过年一大盆清热水，怎么也洗不干净呢？父亲用的是板刷，耐心地刷洗，父亲认为终于干净了，可是看起来脚还是黄几几的颜色，并非脚本来的肤色。这是为什么呢？他长期劳作，泥土泥水已经渗进他脚皮肤纹理里面了，再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父亲默认了这种黄几几的颜色，就是他的肤色，是和他身份相吻合的颜色，就是他农民的本色。</p><p class="ql-block"> 就像父亲的品格，老实巴交低眉顺眼，日复一日的劳作，拼搏奋斗是他的“颜色”。三级粗糙的台阶， 绯红的桃花，父亲坐在那里洗脚抽烟，这是多么和谐美好舒适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父亲拼尽一生的心血建成九级台阶，——象征高地位。他坐上去。各种不自在，不敢磕烟灰，回答错了不该错的问题，从九级一步步挪到一级甚至无位置可坐。</p><p class="ql-block"> 这是为什么呢？他朴实的生活，谦卑的意识，与这种突然拔高的地位，不相吻合，从心里接受不了与乡民高低落差很大的距离感。为理想奋斗一辈子的他，感觉到的是陌生感，并非期待尊重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父亲老了，连一担水都挑不动了。他心里倍加感觉到落寞孤独寂寞。</p><p class="ql-block"> 父亲奋斗一辈子，筑成一座新屋子，就迅速地衰老，像秋天的树叶，再无生命的活力与价值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就是这样的，挣扎着奋斗一辈子；老了，仍然与幸福无法结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4.2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