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游子故乡行⋯⋯⋯⋯⋯⋯遥忆故土之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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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以为人生最美的是相遇；渐老，才知道人生最难得的是重逢。离别容易再见难啊，尤其是时隔六十年后满头白发的重逢。 我的故乡在杭州余杭，十九岁离开后，虽也曾回去过几次探亲，但拔出了的根六十年来未能再次扎入故土。于是乎游子特有的这艘思乡的小船，随时游荡在心的海洋中。心海风平浪静时也念，心海波涛汹涌时也念；朝气的青年时期也念，暮色下的老年时期也念。正所谓心心念念故乡情。 为何心心念念？因为爱得深沉。虽然爱得深沉，可当年却是急急地逃离去新疆，六十年过去，故乡却成了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心中的圣地。许多人对我说，你现在已退休，可以落叶归根了。但是我这片落叶不知何处特别，飘啊飘啊，总也找不到落脚点，总也归不了根。 人生渐近终点，思乡之情更炽。在今年清明节渐近时，毅然决定再回一次故乡。虽然体虚腿弱，虽然余杭已无任何亲人，虽然对现代交通、住宿、打车、付款、找路线等等高科技手段很陌生，也挡不住终于燃起的执念：我要回余杭！！ 回余杭，去给父母祭扫荒冷了几十年的墓地； 回余杭，去找找老同学、老师、老朋友、老邻居和发小重温旧情。虽然找得到的概率不高，不去试试，岂能心甘； 回余杭，去看望素未谋面却已是交往数年的文友。可能有人会质疑，你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扯，什么叫做“素未谋面的文友”？其实这是从余杭出版的一些电子杂志《苕溪》、《南湖》、《余杭史志》以及自谋体平台《美篇》上结识的几个余杭人，虽交往不浅，却从未见过面，这又是拜现代科技之赐的奇遇； 回余杭，去寻寻旧踪，觅觅旧情，因为故乡的山水之中溶入了我此生的大量深情。由于余杭的快速发展，剩下属于我的旧踪迹本已寥寥无几，且将越来越少，我应该赶快去进行一场“抢救性见面”了。顺带也去见识一下余杭近年的发展成绩，毕竟，社会前进的脚步是历史的必然，发展的成果也会给故乡土，故乡人带来诸多福利。 明知道余杭已经没有了与我有关的一切，但仍旧日思夜想的要回去看看。看到了，那颗悬着的心会得到一份暂时的安宁，而先不去管过后这颗心还会悬得更加孤苦。 我虽口出狂言，说是一定要回余杭，但同在天津的女儿不放心我单独行动，坚持要陪我同行。却又引起了在厦门的儿子也不放心，也要北上余杭一同照顾我，于是我一一笑纳，有此孝顺儿女我岂能拒绝。 于是乎，从天津到余杭的一场白发游子故乡行拉开了序幕。 　　滚滚苕溪去茫茫， 永记父母恩情长。 正是缘分种得深， 降生余杭铸故乡。 母亲卒于1953年，父亲卒于1980年。外出六十余年间，由于种种条件限制，我这个远方游子仅回乡十次，对双亲之墓疏于祭扫。上次来看望双亲距今已有二十年，惭愧深入心，涕泪更纵横⋯⋯ 　　澄清巷里觅故居， 一片新楼替旧闾。 白发一抹伤心泪， 仰天长啸愁绕躯。 　　初生故居十九年，往事点点铸心田。 寻寻觅觅老故旧，十不存一渺如烟。 某人消息相传闻，道是飘然已作仙。 山重水复疑难见，柳暗花明同学颜。 发小带我兜兜转，心中圣地在眼前。 　　天真少年向何方， 余杭中学是船舱。 初踏生路需指引， 师恩终身难相忘。 这位是余杭中学老师徐锦标先生。我于1959年至1962年之间得到余中诸位先生的教诲，此乃吾生之幸，当铭记终生。然因年深日久，信息全无，众多老师，皆无法联系。幸得董粹然同学的信息，于2018年联系到了徐老师，虽然仅联系到唯一的一位，但于我已是万分荣幸。趁这次回余杭之际，我专程去杭州探望六十二年未见的徐老师。吃惊地发现，八十六岁的徐老师夫妇俩竟然比我更健康！学生在此祝徐老师、徐师母：福如西湖水，寿比宝石山！ 　　一片春愁待雨浇，垂垂老翁泪中抱。 幼年情谊年复年，睽违久远尘世飘。 忽见白发三千丈，惊呼岁月催碧桃。 笑谈儿童荒唐事，抚手感叹夕阳招。 人所有遇到的外界的人、物、景都只是原料，都会在自己的心灵中经过一番番清洗、沉淀、发酵后才会变成自己的感受。我与凤鸣的交往发展为友谊，经过七十年的发酵，釀成了一滴醉千年的美酒，我这次故乡行，饮了一滴，往事泉涌。在互相看着对方时，我发现，他的白胡子里长满故事，含笑中埋着乡音。 　　母校朝圣缓缓行， 一派新颜换旧影。 钟声入耳钓往事， 当年学子白头吟。 这是我的两座母校： “余杭县直属小学”（原址学校今改为“太炎小学”） “余杭中学”（原址学校今改为“文昌高级中学”） 　　 　　初次见面老熟人， 执手相拥盈盈情。 话题切切文章事， 巡游暖暖故园景。 同叹余杭悠悠史， 再盼故里美美锦。 　　故人情如蒸，乡味醉人魂。 物物含旧思，件件是新珍。 箱包满欲裂，飞机难上升。 我将醇醇味，溶入余晖存。 　　新疆出生身如寄， 一探祖籍江南地。 唤醒脉脉远去情， 春到杭州水如泣。 　　宝塔山下仰头望， 安乐塔高莽苍苍。 镇守东南膏腴地， 登塔极目舒胸膛。 　　苕溪汩汩润故乡， 千年万年保荣昌。 古桥跨溪曰通济， 桥畔故居思念长。 　　吴越五代之安乐塔和隋代之通济桥，是余杭两大地标古建筑。凡余杭本地人只要见到这两个地标之一，即会心生暖意：我在故乡的怀抱里。 而外出者回余杭，尤其是外出六十年的白发游子，一见到便会心潮澎湃，欲语泪先流，恨不得立刻双手搂定宝塔去倾诉那绵绵的思念⋯⋯ 　　平洋桥，当地人叫新洋桥。洋桥初建于1958年，但桥身中段凹陷，且桥面低于堤面不少，不利防洪，后重建。 　　余杭诸多桥梁中之三座 　　舒公塔，七层实心砖塔，为明朝建筑，在苕溪岸边，当地人叫地宝塔。与安乐塔隔苕溪相望，形成一景为“双塔耸秀”。 　　水城门，出城门洞即苕溪。老余杭的五城门之一，共有两个，皆在苕溪北岸。原物已在苕溪扩堤中拆除，此为后建。 　　从隋朝开凿的京杭大运河，经过1800公里，从北京来到余杭的葫芦桥向西一点的地方，这里才是大运河的真正末端。 　　上图为拆除部分房屋后的澄清巷口，拆至八号，我的故居一号已没入苕溪。 下图为澄清巷外的东西向太炎路，也是新建，旧路已没入苕溪。 　　余杭露天菜巿场。 　　市场中见到的狼萁头（一种山上的野菜） 　　市场中见到的乌饭树叶。用它可做出乌黑发亮的乌米饭，为余杭一带的立夏节食品。 　　市场中见到的马兰头。一种野菜，清新爽口。 　　四月十四号凌晨三点，电光一闪，隐隐一声雷鸣，长长的拖了有二十多秒，这是今年的首次春雷，接着又是一场中雨，哗哗地落于树叶，叮叮地敲响窗户。于是住在宝塔山下逸程假日酒店的我就再也难以入睡。夜已深，心不静，人难眠，在酒店的小夜灯下心潮滚，泪眼朦。是余杭的天知道我要离开余杭而来送行？是余杭的天知道我又要再一次离去来为我这个远方游子话别？是余杭的天要告诉人们我这个已经离乡六十年的游子又要再度离去而传达哀伤？是余杭的天也知道我下次极难再回而以吼代哭一掬同情泪？是余杭的天要告诉我前半生不要怕！后半生不要悔！ 虽然极难再见，但我还是要向这片热土挥挥手，深情地道一声：故乡，再见！ 　　 我思念，故乡的苕溪水，妈妈呀，如果有一朵浪花向您微笑，那就是我 我思念，故乡的宝塔山，妈妈呀，如果有一片白云向您飘来，那就是我 我思念，故乡的炊烟 我思念，故乡的明月 我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