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子里看变脸

夏巴述勇(拒绝送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随着人流,不知所措地走在窄巷子里。其实,宽巷子宽不到那里,而窄巷子也跟宽巷子差不多宽。这宽窄巷是什么时候火起来,成了网红打卡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走过一家表演川剧变脸的茶馆。门口,一个清瘦的小伙子在招徕客人。二十八元一人。我从来没看过川剧,也没见过变脸。那就进去看看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观众不多,第一排还空着,好像是给我这样眼神不好的人准备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小的戏台上,一个大头大脑的年轻人在讲故事呢!一个女的把一只加了茶水的玻璃杯,还有一个水壶,搁到我面前的桌子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伙子是说评书吗?他正绘声绘色讲一个古代的恐怖故事。我听到身后有年轻女子带着孩子,也在听那上吊死的人的模样。说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老长,甚至可以伸到死人胸口!我读过侦探小说,推理小说,可这样的细节,我真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很多年前,一天下午,我独自离开旅馆,去一个叫猛追湾的游乐场,体验了一次过山车的刺激。然后,我在成都街头闲逛。我走进一个小巷,人们坐在竹椅子上喝茶。大多数是老年人。他们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摆他们的龙门阵。五毛钱一杯茶,我在那里坐了很久。因为我一早拉肚子,无精打采的。花五毛钱,我在那把高高的竹椅子上,坐了那么久。开茶馆的也没有表示半点的不满。后来,我又到成都,那样的小茶馆,已经难得见到了。大街上,出现了一些像模像样的茶馆,门口,还站着穿着旗袍的漂亮女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会儿,我一边喝茶,一边听艺人说故事。细节的渲染,在这样传统的说故事里,简直发挥到了极致。芝麻大一点事,用了不少比喻,夸张,甚至暗示。也许,这就是很多四川人口才好的根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先前,我浏览信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李劼人旧居”;此时,在窄巷子的茶馆里,我隐隐约约记起了四川作家李劼人的小说。一个边远的小镇,下着蒙蒙细雨,人们坐在一个茶馆里,相互传播有关战争,土匪,等等发生在远处的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说书人猛地敲了一下桌子,突然结束了他的故事,迅速起身,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应该鼓掌,他那穿着蓝布大褂的背影,就消失在戏台后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穿着白色戏服,头戴花饰的女子登台表演,她用的是四川话,而不是刚才那位说书人,讲的是普通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三出戏,是一男一女,表演一个怕老婆的叫”皮筋”的男人,在老婆面前,下跪,头顶着点着火的灯碗,扑在地上,钻过两条板凳。这该叫诙谐剧还是杂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屠洪刚雄浑嘹亮的伴音里,三个浓墨重彩,气势威武的男人登场了。这是压轴戏变脸。我感觉身后的人多起来。戏台,陡然之间,好像变大了。在灯光的作用下,一张张不同的脸,奇妙地变化着,那是人生的艺术刻画。什么白脸,花脸,红脸,黑脸,鬼脸……这,可是川剧的精华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变脸结束,我也该走了。有人进来了。来的来,去的去。出了这家茶馆,没走几步,又是一家,同样的是变脸,不过,门口招来客人的,不是小伙子,而是一个姑娘。斜对面不远处,还有一家。这窄巷子里,每天,不知要上演多少场变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