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赤霄独行——读王占禹散文集《那方热土那方人》【6】

平凡的世界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王占禹先生新作《那方热土那方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灯火阑珊 赤霄独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读王占禹散文集《那方热土那方人》【6】</span><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口 文/王和歧</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六、笔蘸漳水写新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翰墨闲忙谈笑时,灯花开处悟真知。”——邓拓七律《送报社同志支援冀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散文善于写出泥沙洗炼美。这里探讨占禹兄《那方热土那方人》散文的语言文字艺术特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3年11月下旬,自读了占禹兄散文集《那方热土那方人》全文,我隔三差五与他通话,谈我对他的散文的感受和看法,讨论有关散文写作的相关问题。我们谈梁衡,谈季羡林,也谈本土散文作家王韵涵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3年11月27日12:31’,占禹兄微信:“读韵涵的散文,好比听阿炳的《二泉映月》,我的散文就没那么雅了,充其量是听乡下的八音会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他:“我认真品味,老兄散文语言文字有:太行泥土芳馨,山药蛋派清芳!真正难得的特色语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对他说:老兄这本散文集子中散文的最大语言艺术特色,是继承弘扬了赵树理为首山药蛋派的优秀文学传统,将具有鲜明特征的太行山区,上党盆地、长治地区语言风格和传统优秀艺术美创造出来,奉献给读者和社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赵树理为首代表的山西山药蛋派作家,发端于上个世纪40年代,形成于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中期,在中国文坛卓立特行,深深地影响了中国人,特别是我们这一代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山药蛋”,以赵树理为首,还包括马烽、西戎、束为、孙谦、胡正等五人,山西作家协会同仁习惯称他们为“五老”。赵树理的代表作有《小二孩结婚》、《三里湾》、《灵泉洞》、《李有才板话》等。象我们现在常说的“小字辈”一词,就出自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等。其艺术特色是写农民,给农民读,这就产生了艺术上的特点,通俗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所谓通俗化是指艺术形式,特别是语言方面的群众化。群众是多样性的,工人、农民、战士、市民等,都是通俗化文艺作品的阅读对象。“山药蛋派”小说的其他特点,也都是从写农民、给农民看这个基本特点,派生出来的强烈的真实性和地方色彩,这就是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特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散文集中的散文,大部分具有“山药蛋派”文学作品的艺术特征。2023年12月24日23:36’,占禹兄微信发给我一篇文字《泥土里长出的书》,这是他读赵保忠《心柿》的感受。其文开头:“泥土里长庄稼,长蔬菜,长树木,长花草,也长读者喜欢的书。”“一页页文字,一个个故事,就象从泥土里拱了出来,粘连着湿乎乎的沙粒,散发着清淡淡的芬芳,走进我的眼球,温润我的心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还说,毛主席说过,好书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源泉。这是唯一的源泉,因为只能有这样的源泉,此</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人民作家赵树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外不能有第二个源泉。”读占禹兄的散文集,重温毛主席这一讲话,讲得何等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俄国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讲过:“现实之于艺术和文学,就象土壤之于它所培养的植物一样。”由此可知,中外达人所见略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生长在农村,工作在长治,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养育他的“那方热土那方人”。他从人民生活中,不断挖掘“艺术渊源的宝藏”,如饥似渴地汲取这“唯一的源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我对占禹兄说,我不仅赞同你这篇文字的看法,而且认为,这也是你对自己散文艺术特色的最好写照。你的《那方热土那方人》,就是从上党盆地,太行山区,屯绛大地的泥土里长出来的书。你的散文、人物、故事,都带着上党土地里刨出来的山药蛋的潮湿,散发着太行山红高粱的紫气,远播着屯留米粮川珍珠黄小米的芳香,弥漫着绛河、漳河水带向远方的馨郁,凝结着山药蛋大师铸就的、太行山人与上天为党的民族之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片冰心万古情,出泥何幸此身轻。”——邓拓《题石涛〈菱藕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的散文集《那方热土那方人》,是从上党盆地屯绛大地的热土中“长出来的散文,长出来的书”。请看他是如何用具有鲜明特色的“占禹语言”,描写上党地区屯绛大地风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第一辑 小品七记》中《珍珠黄记》题记:“屯留区姚家岭的耕地多在圪梁上,土质褐红色,上肥用羊粪,生产的小米被誉为‘珍珠黄’,粒大颗圆,味道甜美,营养价值高,据传曾经上贡朝廷。产妇坐月,婴儿生长,老人养生,病人康体,食用姚家岭小米是上乘饮食。当地人曰:‘喝上米汤‘珍珠黄’,胜似医生开药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下小米谁最香,山西屯留‘珍珠黄’!”“观似金,捻如珠,粒粒圆润,颗颗澄亮,捧在掌中飘香,煮入釜中翻浪,可稠可稀,可饭可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躬身问农夫:‘此地尽皆沟圪梁,何以产出‘珍珠黄?’答曰:‘圪梁自沾圪梁光,自然生态归寻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圪,这个字,在山西方言和上党方言是个万能字,可以随心所欲做为前缀组词,也是长治人口语中使用频律最高的字。在这里,长治人,屯留人,占禹兄用得得心应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看《第二辑 这里曾经创造历史》中,占禹兄在《这里创办了山西第一个农村信用合作社》一文里,对展览馆中历史文物的描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漫步在展馆,一张张凸凹不平的桌椅,一只只斑驳皴皮的箱柜,一挂挂断柱缺珠的算盘,一本本少皮没瓤的账本,一沓沓陈年已久的票据,一幅幅颜色发黄的图片,一盏盏残缺不全的油灯、马灯,一块块光荣绽放的展版、专栏,纪录着信用合作社初创时的奋斗足迹,留下了那代人的壮举风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连串八个排比句,让人目不暇接。这些文物,现代年轻人恐怕已有些不知道,不认识了。比如算盘,马灯、油灯等。“断柱缺珠”,“斑驳皴皮”、“少皮没瓤”等,这些当地老百姓过去的口头语,我们这代人听</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采写“带露珠儿”的新闻</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起来亲切,对年轻人讲,恐怕得有些费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辑 十匠记》之《铁匠记》中:“铁甲以装于卫国之将。遂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盾箭,复又战车、铁铳、火炮筒,鞍具、脚镫、马蹄掌也。且夫犁铧、耧尖、耙钉、镢头、锄头、铁绳,镰刀、砍刀、铡草刀、铁锨、铁镐、铁水桶者,洵乃村夫躬耕之具也。而工具改造,锻打锋芒。类乎锯子、刨子,锛子,锉刀、镟刀、刮刀,斧头、鎯头、复又钻头、镞子、钢尺、砂布也。尤见饮具制作,烹调改良。爱有铁锅、铁勺、铁盖,火口、火柱、炉箅,菜刀、铁匙、水瓢,钉子、钩子、笊篱也。况尔院宅门窗,铁件装潢者,遂有门环、门饰、门闩,铁箍、铁锁、铁栏也。更为禽兽之灵,花草之绚。是谓文明符号,可圈可点;历史标识,尔光尔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行文遣词如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好似文物博览,琳琅满目,令人应接不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又如:《爹的故事》中,占禹兄记得卖钢针小贩吆喝辞;“他走到爹跟前郑重地说:‘卖针过三关,会看会喊会甩板’。依他的话喊就是唱,开张要唱:‘快来看,快来买,针针尖上百花开。买回钢针全家乐,买回钢针锈七彩”那样的热闹词儿;姑娘和媳妇来了要唱“嫂嫂巧,妹妹巧,绣了罗裙绣旗袍。巧手配上好针针,绣出仙女舞九霄’那样的赞美词;对于年长的婆姨要唱“绣花针缝衣针,纳底针绱鞋针,要甚针有甚针,花钱少买称心’那样的实用词儿,只要唱起来,把顾客引过来,卖针摊上就火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卖钢针这行当早已消失。现在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过去会有以此为生的个体小贩。我小时候却是见过卖钢针的。我们村是黄碾镇西沟村,每年四月初八,七月初七,都有廟会,人山人海,街上赶会的人流拥挤不动。我还记得卖钢针的小贩会在大廟前摆下摊子,边吆喝边唱:“小钢针,明晃晃,好比那王贵李香香。壮小伙子配姑娘,钢针缝身花衣裳……”围观的人们哇哇地叫好!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爹的故事》之《当学生》一节中,占禹兄的“爹”总结出‘生活生产,’十什十识,识字法……种什么识什(种玉茭、谷子、小麦、黍子、大豆、高粱等)喂什识什(喂牛、马、驴、骡、猪、鸡、羊、兔等);用什识什(用车、犁、耧、锄、镰刀、锅、碗、盆、火炉)……”如数家珍,似相声说贯口,一一道来。没有丰富的农村生活,不熟悉过去的历史,怎能有如此精彩的叙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董大中1991年4月2-7日,在《大众文学的旗手赵树理》一文中认为“就对文学语言的要求而言,赵树理的上述经验还只能说是消极的,其积极方面,是把群众的口头语言提炼为形象、生动的文学语言,让长期分家的‘语’和‘文’真正统一起来。……赵树理的重大贡献之一,就是实现了‘语’和‘文’的统一。他的语言,既是来自群众口语,又已经脱离了群众语言的原生形态,而被提炼为文学语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赵树理语言的最大特点,一是它的口语化,二是它的生动性。赵树理的语言,实词多,句子都比较短,而且很善于表现事物的动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作家只有当其思想认识、生活知识、艺术技巧等,这些方面的素养都达到相当水平,并且水乳交融地互相溶合的时候,才能够创作、并产生出真正的文学艺术作品。占禹兄的散文创作文学语言,正是具有这种特色。它的散文语言,来源于原生态,又升华为文学化,真正实现了“语”与“文”的有机统一。</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与《采与编》总编郝斌生在农家采访</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所以我们这些与占禹兄同龄的、共和国同龄人,读来亲切,感人,年轻一代读来也无违和感,对不熟悉的生活与事物也自然而然地丰富知识阅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辑 那情那爱》之《新作十贺》中,《托起文化的标识——贺屯留区推出“两部力作”》一文中: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羿乡味道》《羿乡寻味》《羿乡道理》,探根寻源,一道景观。米粮川里米粮多,麟绛风情食为天。粗粮品质高,细作纯天然。煎饼、窝头、黍米糕,黄蒸、疙瘩、小米饭;米汤、调和、黄金饼,捻窝、饸饹、三和面;捞饭、扒锅、抿圪斗,发糕、圪垒、炒不烂……降糖降压降血脂,吃爽吃鲜吃体健。细粮细加工,手上见精湛。蒸出禽、兽、花、鸟,煎出肉包、菜团;煮出宽、窄、长、短,烙出厚、薄、方、圆,炸出美、脆、香、甜,炒出红、黄、绿、蓝。面食花样上百种,滑溜爽口味鲜,烧卖、包子、菜盒子,饺子、炒饼、拉扯面,客人上门不怠慢,过节过年厨艺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秦牧先生认为,散文写作,0“思想是统帅,是灵魂。”“有了思想的线,还必须有生活的珍珠,才能成其为珠串。”占禹兄阅历丰富,生活撷珠。他笔下带有上党地区特色,农村生活,乡土风味的各种风味小吃,美食名词,象屯留盘秀山圪梁上的沙棘,农家小院子里秋天的葡萄,象贵妇人项上的珍珠项链,一串串地抖搂不完。象马季说相声报菜名一样,滔滔不绝。而且实词多,虚词少,容量大,口语化,他就是大众化、民族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赵树理的学生韩文洲在《赵树理与大众化》中说:“赵树理的文学作品是民族化,大众化型的。一向以民族化、大众化著称。正是由于他的作品的民族化、大众化,所以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爱好和欢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赵树理先生的民族化、大众化方向,在今天仍有重要现实意义。我与占禹兄交流对电视剧《繁花》成功的看法,认为以上海话为话言特色,是重要因素之一。这一点,对我们创作散文也应有所启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我们离赵树理先生创作《小二孩结婚》那个时代已过去八十多年,国家和社会已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创作文学作品的作家,包括占禹兄,和城乡广大读者群众的文化程度,已有很大提高。我认为占禹兄用的文学语言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来自农村农民,但并不是生搬硬套,食古不化,而是能够将‘语’和‘文’的有机统一,已达到化境的优秀文学语言。但是,他仍在坚持为“山药蛋派”的传承与弘扬努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散文,是一种写作形式多样,不拘一格,可以充分自由发挥的文体。在占禹兄《那方热土那方人》散文集中收入的散文中,其中《第一辑 那人那事那事》中,收有《十匠记》、《十工记》、《十君记》和《小品七记》。这四辑“记”,共37篇散文的体裁,不同于我们常见的,以及占禹兄散文集中收入的其他散文的形式。另外还有《第二辑 那山那水》中的《民康记》;《第四辑 那情那爱》中《新作十贺》中的《托起文化的标识——贺屯留区推出“两部力作”》,《第五辑 那文那图》中的《张氏家风记》,《第六辑 那字那画》中的《大奇大美大写意》等篇散文。占禹兄这四十多篇散文不同于其他散文的体裁。可以看出,这些散文的形式、体裁、语言、句式,占禹兄是巧思妙想,精心结构,煞是用了一番苦心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姑且将这四十多篇散文名之为:诗赋体散文。这个名词是我杜撰的,也是个小小的创造。古人将诗、词、曲、赋等韵文以外的所有文章,统统归为散文体,包括无韵文的文学作品和非文学著述。大家知道,散文诗,诗歌、词赋,都是文人熟悉的文学体裁和形式。这些文学体裁,都有比较严格的形式要求。用这些题材来</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著书《读者为天》</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对照衡量占禹兄这四十多篇散文,都是难以完全符合诗、散文诗、赋的其中一类的要求,从而归为某类体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是,这四十多篇散文,又符合诗,散文诗和赋的某些条件和特征。举棋不定,难以定夺,我只好暂名之曰诗赋体散文。其《第二辑 那乡那土》中《麟绛风物记》,全篇为四言韵文,可以归为诗赋类中。因为“赋”这一文体中,有“诗赋”这一种形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赋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文体之一。到唐代,赋的形式出现骚赋,律赋、四六句、文赋、骚赋、诗赋、俗赋等多形式的特征。写赋的要求比较严格,比如用韵、平仄、对仗、用典等等。如王勃的《滕王阁序》,被誉为天下才子第一赋。屈原的《离骚》被称为“骚体赋”。诗体赋,则賡续《诗经》传统,一种通篇四言的赋,“由《诗》三百篇演变而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第一辑 那人那事中》的《十匠记》为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油匠记》:“尝闻油匠掌中艺,民间座上宾也。故而一把油刷舞练,一支画笔传神。巧手悬乎七彩之色,行踪遍于千家之门。墨景融以日月,漆光炜乎乾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匠工施艺,描绘文明。调理异彩,装点器容。手夺青山黛岳,笔舞丹华翠菁。漆光漪恍波渺,墨洒水起风生。灵动万物精气,流彩千邑曦虹。打理家具,漆亮镜奁;装潢屋室,雅俗熙雍。美化市井,点缀一方春秋之色;营造景点,扮靓四序城乡仪容。民风民俗民德,光耀其画;人气地气志气,誉彰其声。巧裁油匠!缥缈仙境以色,荡漾神彩于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记行文中有押韵,也有对仗。细推敲,对仗不很严谨,平仄也不循律。所以,我称之为诗赋体散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又如《第五辑 那文那图》中《张氏家风记》。其主体段落第二段:“一辆独轮车,推出路长征。告别齐鲁逃荒三晋,落脚上党死里求生。”“一根粗麻绳,拉出肩膀硬。栉风沐雨攀山越水,摸爬滚打柳暗花明。”“一只粗砂碗,盛满千家情。大爹大娘沿途求助,残羹冷灸救人活命。”“一间茅草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里一连写了八个排比句。每句为五五八八句式,隔句押韵。说算诗吧,全篇又不是,说散文吧,又有押韵。所以我只好把它归为诗赋体散文。大家知道,口语是最活泼、最生动、最形象、最有生命力的语言。谁的作品能够多用口语、口语化,就显得格外奕奕有神,似乎是有神来之笔。占禹兄正是日常口语用到了化境地步的高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代文学创作发展很快,各种主义流派均有之。我认为占禹兄的散文,基本上属于现实主义散文。《十匠记》、《十工记》、《十君记》等,我命之为诗赋体散文的作品,也有浪漫主义气质,几乎可以称之为唯美主义散文作品。从整体构思,遣词造句,段落安排,立意手法等,占禹兄无不极尽巧思、殚精竭虑,力图在千字以内,完善表现叙述对象和意图,最大限度给读者以美的享受。这当然包括叙述的内容,所表达的思想和语言形式、境界创新诸方面的美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简洁与洗练——是占禹兄散文的一大特色。唐朝山西人司空图著的《诗品集解》,将钟嵘《诗品》所论艺术之美细分为二十四种美,并一一作四言诗加以诠释,在中国文学批评</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与《见证共和国》一书合著者刘重阳出席新书首发式。</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史上影响极大。当代俞汝捷著有《小说二十四美》专著,也效法司空图,将小说之美细分为二十四种,并细加论证与解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这里,我不想展开细析占禹兄散文形形式式之美,谨对其散文语言之简洁与洗炼之美加以简略探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司空图《诗品集解·洗练》:“如鑛出金,如铅出银。超心鍊冶,绝爱缁磷。空潭泻春,古镜照神。体素储洁,乘月返真。载瞻星气,载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简洁是目的,洗练是手段。司空图此诗艺术、形象、生动地对洗练进行了诠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何谓洗?古诗云:“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何谓炼?“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沈琨先生用此诗作题目,谈其对占禹兄《总编辑手册》的感想。可谓所见略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秦牧先生曾在其《语林采英》散文集中,收入他论语言的三篇散文:《“语言大街”上的一块绊脚石——艰涩》,《“语言大街”上的另一块绊脚石——含糊》,《“语言大街”上的又一块绊脚石——啰嗦》。占禹兄从事笔耕生涯五十余年,在半个多世纪的文字炼狱大街上艰辛磨炼、探索,勇于克艰破难,早已将“艰涩”、“含糊”、“啰嗦”这三块文字绊脚石,一一甩到太行山大峡谷里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那方热土那方人》散文集中收入的110篇散文中,除《爹的故事》约34000字外,其他文章篇幅都比较短,文字很少,极其洗练。全书平均每篇不超过500字。有的一篇中分几节,是分写几个人的故事,平均每节也不过一千余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辑 那人那事》中的《十匠记》、《十工记》、《十君记》和《小品七记》,文字字数都在一千字以内。不是其所记的主题,事小,人物轻,而是占禹兄惜墨如金,用词如银。“如鑛出金,如铅出银。超心鍊冶绝爱缁磷。”他以及其精练简洁的文字要写出大主题,筑出高境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前所述诸篇“记”中,题目也极简洁,除所写名称外,只加一“记”字,标明体裁。在其他各集中,以这种方式简洁命题的也不少。如《花狗记》、《襄垣记》、《沁源记》、《朔州记》和《新作十贺》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然,也有文题用字较多。如《第五辑 那文那图》中《一张琴 一壶酒 一溪云》,《以山为纸 洒汗为墨》、《幽默藏义理 戏谑话是非》、《探索本土文化 守护心灵家园》等。一般散文题目,都是一句话不超过10个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爹的故事》中共17小节。每节的题目都是三个字,如“闯省城”、“走他乡”、“扛长工”、“回老家”、“跟党走”等等。他拟题,绝不加任何修饰之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契科夫有句名言:简洁是天才的姐妹。在他看来,简洁反映才气,作家的才气与作品的简洁是联手出现的,才气带来简洁。简洁,或曰洗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简洁与洁净,是意匠经营后达到的一种经境,不断提炼后产生的一种美。它象是浓缩的果汁,窖藏的陈年老醋,山西的老坛汾酒,所以滋味醇厚,绵长久远。</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近影</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的才气离不开勤奋。简洁之美,须经过努力才能达到,但努力最好不露痕迹,让读者不知不觉地步入美的境界。我与占禹兄交谈写作经验。我说作家成功的经验就是一个字:写!不停地写。他非常赞成说:就一个字:写。也就是说作家从事文学艺术工作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没有什么“秘诀”可传。如果说有什么“秘诀”的话,就是他付出的比人多的多的劳动。他的成功,都是自己辛勤劳动的回报和创造。高尔基先生说:“天才就是劳动;人的天赋就象火花。它既可以熄灭,也可能燃烧起来,而逼使它燃烧成熊熊大火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劳动,再劳动。”《那方热土那方人》散文集,就是占禹兄在文学园地里不停地劳动、辛勤地耕耘的收获。他就象老顶山上的炎帝,身尝百草,一日七十二次中毒,最终获得嘉禾和治病的良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认为占禹兄自1976年《长治日报》第四次复刊以来,他创造了《长治日报》社历史上几个第一。第一,他是自《长治日报》第四次复刊后,一直做到退休,33年间,是见证了《长治日报》改革开放以来发展史的总编和社长。他与《长治日报》共同成长。第二,他是《长治日报》社著述最多,出书最多的总编和社长。第三,他是《长治日报》社报人、新闻人中,成功转型为作家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到2023年为止,他正式出版的著作已有《山老区经济浅议》、地域方记《上党经济史》(合著)、下乡散记《走百村访百户》(合著)、办报日记《总编辑手记:笔尖下的行走、刀刃上的舞蹈》、长篇报告文学《见证共和国——全国惟一的一至十届人大代表申纪兰》(合著)、新闻探索《读者为天》,散文随笔《走近一座高山》,散文集《那方热土那方人》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喜书法,也喜欢楹联。五十多年多前,在北京琉璃厂买过二幅郑板桥书法楹联拓片。一联是:“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另一联是:“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十年前,我在北京参与做大型煤炭企业战略,曾经用第一联来形容企业突出主导产业,和产业产品创新,人无我有,人有我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如果用郑板桥的两联来形容文学创作,那么第一联,就是对文艺作品洗练、简洁和创新的另一种形象生动说法。下一联,就是对作者大胆实践,大胆创新,用心血与辛劳,“三更灯火五更鸡”,“夜雨瞒人去润花”的,另一种形象蕴藉的描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学的第一个要素是语言”。这句话是高尔基说的。高尔基还号召:“为了语言的纯洁性,为了语言的正确性,为了语言的敏锐性而斗争,也就是为文化武器而斗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占禹兄的散文语言是纯洁的、准确的、敏锐的,是富有上党地域特色的正宗的汉语言文学语言。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汉语言文学受到外来文化的入侵和污染。有些作家食古不化地滥用外来词语,甚至行文中夹着外文词,实际是低能的表现。占禹兄在散文创作上取得的成就,无论是那种艺术成就,都是他在太行山上党盆地这块红色热土上,半个世纪以来辛勤耕耘的结果、回报和收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节奏与韵律问题。这里是指文章的自然段落安排等问题。如互变韵律,重复韵律,交错韵律,起伏韵律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十匠记》、《十工记》、《十君记》和《小品七记》等诗赋体散文,段落安排都比较明快,每段文字100字左右,而且段落中短句多,节</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漫画像</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奏明快,阅读感舒心,使人不自不觉进入美的境界和体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叙事散文中,占禹兄的节奏与韵感也比较强,节奏短,段落变换快。如《“掌灯人”董志智》等。但是在叙事散文中,也有节奏慢,段落较长,比较沉闷的情况。如《第五辑 那情那爱》之《行如奔马》、《心境洒脱诗趣味》等,其中有的自然段落较长,读起来让人略感沉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学艺术作品是创造美的,散文作品也是创造美的。文学艺术之美在实际表现中,会呈现出多种多样的艺术风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巴金先生在其《随想录·探索集·38再谈探索》中写道:“对我来说,文学的路就是探索的路。我还要探索下去。五十几年的探索告诉我们,路是人走出来的。”巴金的精神不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想:占禹兄五十几年的文字之路,既是创作之路,也是探索之路。《秦牧散文选》中,最后收入他1978年写的《散文创作谈》一文。他在此文中写道:“中国是一个散文传统深厚的国度。……其后,诗歌一支,小说一支,散文一支,象三条大河,并排浩浩荡荡地奔流。……稍后,剧作又脱颖而出。就象有四大江河流贯在中国大地上一样。这四道文学河流,也闪闪发光地流贯在中国文学史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秦牧先生的断言,也象是预言。四十五年过去了,中国的文学事业空前繁荣,散文大家辈出,如梁衡先生。电视剧作空前绝后地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但是,它繁荣兴旺的基础和前提,仍然是剧本,仍然是散文创作。2023年底,我撰写此文时,中央电视台正在热播王家卫导演的电视剧《繁花》。《繁花》插曲《再回首》歌词结尾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回首,我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发自内心地衷心希望,也坚信占禹兄,在文学创作之长路上,继续不懈地探索,继续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并且走得更远,走得更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办报纸是集体新闻人的事业,文学创作却是作家的个体劳动。“足底黑云天下脊,几朝车马赤霄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