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诡》：陌乡，赶考（上）

bad world

故乡，物是人非。
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曾经在这里叱咤风云的人物，随着时间的侵蚀逐渐被淡忘，包括我的父亲。那些悲惨的、可怜的，也随着时间的冷漠，变淡，飘远。
当我的双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周围的景、周围的人已经更迭换代，没有人记得你是谁，也没有人记得你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些被时代遗忘的建筑。
我在高考考点附近找了一家民宿。
“呵！这孩子水灵！哪来的呀！”旅店的老板问。
“我来高考。”
“哦哦，行，阿姨给你找一间靠里边的房间，清静！”
“谢谢阿姨。”
“谢啥，这孩子真水灵！”
放下行李，我迫不及待来到集市。严格来说，这里是县城，并不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在不远外的小镇。曾几何时，县城是我“高攀不起”的存在，每次进县城，都感觉这里好繁华，好热闹。可是，当我走过南京，流连过杭州，体会过上海，这里，县城，变得如此朴素，商城还是那个商城，只是布满了灰尘，集市还是那个集市，只是道路变得更加狭窄。
伤感袭上心头，周围的人却无法体会。
“老板，我要一盘锅包肉。”
“好嘞，这孩子真水灵！打包，还是在这里吃？”
“在这里吃吧，再来盘凉菜！”
“你一个人？”
“对呀，怎么了？”
“我怕你吃不了！”
“我吃得多！”
老板笑笑离开了。
当老板把两盘菜端上来的那一刻，我震惊了。我忘记了我在北方，我还以为这里的菜如南方小碟小碗般。我一时语塞。老板露出坏笑，说：“吃吧！”
说实话，吃到三分之一我就吃不下了，菜是味美的，可是量是真的大呀！
考试前的几天，我在县城就是吃吃喝喝，放松心情。
临考前一天的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午夜钟声响起，眼泪划过脸颊，可是我依然无法入睡。
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带点夹子音的女生：“哥哥，需要吗？”
我突然懵了，需要？需要什么？
这时，老板娘冲了过来，小声说：“那孩子是考试的，别找他！”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个女生是做什么的。
高考。
考场外的考官让我们排成两队，依次进入考场。由于这次考场安排在一所小学，当我坐定的那一刻感觉非常不舒服，桌子矮小，凳子也矮小。
首先是语文，当头棒喝。
我在浙江读的高中，浙江高考只允许考生写议论文。可是，黑龙江的考卷让我写记叙文！我当时就懵了。考题是：生命如流水，高中三年令人难忘，你都经历了什么，获得了哪些成长。
我突然泪如雨下，高中三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南京的贵族学校，余杭的重点高中，上海的最后三个月，那些经历的人和事儿，那些走过的地方，那些心灵的伤痛，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不就是记叙文嘛，老子也会写！洋洋洒洒一千字！写到结尾的时候，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这样悲伤的结尾评卷老师会喜欢吗？不会！
不管人世间多少风雨，我们终将以微笑面对！
虽然我内心是苦楚的，但是结尾必须这样写！
齐活！
那一年我高考的语文成绩是12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