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槐 花 飘 香</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i>文/张兆红</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槐花树下槐花香,槐花树上飞凤凰……”奶奶念叨歌谣的声音在槐花开的日子又从耳边响起。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的家是单边巷,出家门往前跨两大步的猪圈旁,野上来两三棵槐花树,年年开花,年年被站在猪圈围墙上的娃们连拧带折的,可这贱树,越被糟践的越是一年比一年长的茂盛,三年便是一副青年样。 </p> <p class="ql-block"> 槐花开的时候,奶奶常常会坐在门墩上,我坐在奶奶怀里。我和奶奶都望着年轻的槐树,一起嗅着花香念歌谣“槐花树下槐花香,槐花树上飞凤凰……”。奶奶的希望,在生机勃发的槐树预兆下给自家后辈带来的福气和富贵。 </p><p class="ql-block"> 一棵槐花树,十里槐花香。越是年轻的槐树,槐花开的越是早。我总是觉得,全村第一缕槐花香飘自我家门口青春活力的三棵小青年身上。 </p><p class="ql-block"> 从槐花树顶头或枝梢刚露出点白尖尖开始,就有毛头小子竹竿上绑个铁丝钩子往下拽,直到白玉嫩花的繁茂被连枝带杆的掰断下来,好端端青壮年的槐树跟打了败仗的士兵似的溃不成军,“这伙贼娃,看把树弄折了”奶奶心疼的训斥着喊叫着。 </p><p class="ql-block">吃槐花,最好的是含苞待放时。一颗颗槐米装满筛子,三盆水洗干净凉在篦子上,个把小时水耗的差不多了,葡挞着的槐米便灵性的膨胀起来,有在最上层的舞台上摆弄自己婀娜腰肢的;有如种子般奋力探出头来展示自己笑脸的;有些更甚,调皮的蹦跶到地上嬉戏。奶奶化点碱水倒进盆里跟这些生命活泼的槐花拌匀,再舀一葫芦飘黑灰的面粉,左手往里抖,右手不停的翻搅,面倒多少,全凭奶奶眼观和手的感觉经验。停止往盆里加面粉后,奶奶随手把葫芦瓢案板上一放,腾出左手来和右手一起搓,让面粉尽量的跟槐米粘合匀称后就倒在篦子铺好的泛黄的干布子上,用手拨拉平整,然后放到我刚好烧开水的锅上蒸,几分钟不到,槐花麦饭的香味便蹿出草盖子弥漫开来,任你上边盖几层捂气的布子也无济于事。 </p><p class="ql-block"> 二十来分钟后,黄澄澄的槐花麦饭出锅,撒上花椒面和盐,用灶堂里油勺煎热的油滋啦一泼,一人盛一碗端上桌,不粘不然不软不干,面菜合适的槐花麦饭,就点亲戚送给爷爷的潼关酱笋丝,那滋味是赛过神仙的。奶奶拌的槐花麦饭从不放蒜,也不让我这爱吃醋的小妮子调醋,说这些东西就冲散了槐花自有的醇香气味。 </p> <p class="ql-block"> 槐花的花期短,鲜嫩的骨朵没几天,开园的花干柴没滋味,勤快的奶奶总是在没盛开前把他们捋下来放锅里溜后阴干储藏起来,到冬天没菜的时候拿出来开水一烫,油泼辣子放蒜调醋,吃起来肉肉筋筋的,不适为一道下饭的好菜。阴干的槐花,还可以用鸡蛋葱花加粉条子拌了来包包子,在奶奶那食物匮乏的年代也是一顿饱腹的花样美餐。</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人到槐花开的季节,约三朋四友开着轿车追花香,拿着手机拍槐树,捋点槐花送亲友,蒸个麦饭配图发上去全过程,末了来一句“怀念小时候的味道”。可无论怎样也难以体会出那种伴着生活艰辛与发展的酸甜苦辣,多半是生活里幸福小康下的小资情调。</p><p class="ql-block"> 在我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家对面的三棵槐花树,随着扩建庄基地盖房子而被挖除,门前没有了树上钩槐花树下捋槐花的笑声、骂声和喊叫声,唯有奶奶“槐花树下槐花香,槐花树上飞凤凰……”的歌谣声余音绕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