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烟斗

细品岁月

文／细品岁月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亲是一位资深的老烟民，他唯一的嗜好就是酷爱抽烟，他有一把小巧玲珑用黄铜做成的老式烟斗，任凭岁月怎样变换，他都从容淡定嘴里衔着烟斗呑云吐雾一番，然后紧锁眉梢手握烟斗说；＂就这样吧！这日子比旧社会强多了，＂好象知悉了这大千世界的包罗万象。

我父亲早年在肉食公司做收购工作，不管晴天或雨天，常常穿着一双脚力（雨鞋他总喜欢叫脚力），背着雨伞和一个土布兜，布兜里装着手电简和收购帐本，还有一小把老烟叶和几盒洋火，再系着一条腰带，把心爱的铜烟斗别在腰带上，这就是他的全部装备，翻山越岭行走于千家万户，累了就找一处稍平的山石上歇脚，从布兜里摸出一节老烟叶，麻利的卷成烟卷塞进烟斗里，吧嗒吧嗒的抽上几口，再看看天色太阳已偏西，把烟斗在鞋根上轻轻叩两下别在腰间继续赶路。

我父亲在他管辖的乡里人缘特别好，结交了许多老庚，每次下乡收购牲猪都有一帮老少爷们拥着，他言语不多但句句掏心窝，总喜欢捏着烟斗比划着，给乡亲们耐心讲解收购政策。谁家要买个什么小商品山里没有的，他也乐意帮忙给捎回来，一去二来的交往，和乡亲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搞收购工作就是要磨嘴皮，既要照顾到群众的利益，又不能让国家的利益受损，乡亲们都很信赖他，只要他敲定了的事都能成交。收购工作有苦有乐，有时在工作之余夜宿老庚家，吃上可口的饭菜，喝上几盅小酒，然后摸出一片老烟叶卷成烟卷塞进烟斗里，划着洋火吧嗒吧嗒抽上几口，满屋都飘散着浓郁的烟味，老庚也毫不忌讳的拿着他的烟斗把玩着，觉得做工精致，顺手吧嗒吧嗒的吸着，两人天南海北的侃侃而谈，聊世事无常，聊人生坎坷。

斗转星移时光匆匆，七十年代末我父亲光荣退休了，公司领导找我父亲谈话，希望他继续发挥余热，到我们小镇上的食品站当营业员。我父亲捏着铜烟斗，背已明显佝偻了，回到家里母亲悉心照料他，总担心他抽老烟叶烟味太重伤害身体，我父亲拿着烟斗的手略显颤抖，细心的母亲拿过摸得净亮金黄的烟斗，发现烟道塞满了烟垢，母亲把父亲望了又望欲言又止，轻轻的摇了摇头，惊讶之余略显无奈，父亲看出了母亲对他的关心，终于有一天父亲发现烟斗不见了，父亲望着母亲坚毅的神态，好象读懂了母亲的心思，再也没有找过陪伴了他一生的老烟斗。

如今虽然父母巳离开我数十载，他们之间的那种相互依赖与默契感染着我，我深深的怀念他们，也想起了那只老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