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泓觅踪——洛阳白园乐天堂

研山草堂

　　唐代的陕州司马王健有诗《北邙行》写到“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古都洛阳作为中原王朝的历史文化中心地带，朝代更迭 ，有多少历史名人长眠于此？洛阳有周大夫苌弘墓、秦王政的“仲父”吕不韦墓。汉代的贾谊墓、班超墓，三国的关羽墓、刘禅墓。唐代的张说墓、狄仁杰墓、姚崇墓、颜真卿墓。宋代的李煜墓、范仲淹墓、文彦博、富弼、二程、邵雍等等不胜列举。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我们陶泓觅踪——澄泥砚文化遗产寻访团队，走进洛阳并不是为这名动京城的牡丹仙子。而是直奔龙门石窟的东山，为的是拜谒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白园。陪我们同去的还有洛阳市文博专家赵君平老师、资深砚友赵建军老师，接待我们的是洛阳市书协副主席、龙门石窟研究院的张东辉老师。喜欢文史研究的朋友们相见，聊的最多的就是历史掌故。

　　在东辉老师雅致的工作室里，大家聊起了“诗魔”白居易。唐朝著名的诗人古人都给了其专属的雅号，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诗佛”王维、“诗鬼”李贺、“诗豪”刘禹锡等。但是白居易除了“诗魔”这个称号外，他还有一个“诗仙”的称号，那是唐宣宗李忱给的。出自他的《吊白居易》诗：“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当我们肃立在白园乐天居士墓前时，心情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白园的乐天堂陈列馆里，我们找到了出自白居易故居洛阳履道里的辟雍砚。1992年，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洛阳站，在发掘白居易故居履道里（洛阳南郊狮子桥村）时，发现的遗迹有宅院、庭园、水渠、作坊、道路等。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其中就有一件多足辟雍陶砚。该砚呈圆形，直径19厘米，砚面侈口，砚堂平坦凸起，周边有环形贮水凹槽。外侧附有两个笔插，砚台底部有21个蹄状兽足。

白居易履道里出土辟雍砚

　　晚年的白居易，大多时间是在洛阳履道里度过的，与刘禹锡唱和，时常游历于龙门一带，作《池上篇》、《醉吟先生传》自况。会昌五年，七十四岁的白居易，在履道里第举行“七老会”，与会者还有：胡杲、吉皎、郑据、刘真、卢贞、张浑。同年夏，以七老合僧如满、李元爽，画成“九老图”。白居易晚年笃信佛教，号香山居士，为僧如满之弟子。白居易在晚年仍留有不少诗文，这件硕大的唐代辟雍砚，很可能就是白香山的文房用具。

辟雍，亦作“璧雍”。原本是西周天子为了教育贵族子弟而设立的讲学场所。取四周有水为雍，形如璧环为名。其学有五：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东为东序，西为瞽宗，中为辟雍。其中以辟雍为最尊，故统称之。《礼制·王制》记载：“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东汉蔡邕的《明堂丹令论》中解释为：“取其四面环水，园如壁。后世遂名壁雍”。砚乃文房之首，皇家宣教化育子弟之重要场所——辟雍，就作为了砚台的代名词。东汉繁钦《砚赞》云：“圆如盘而中隆起水环之者，谓之辟雍砚，亦谓之分题砚。腰半微坳谓之郎官样者。连水滴器于其首而为之者，穴其傍以导水焉，闭其上穴则下穴取水流注于砚中”。辟雍砚的造型，从汉代一直延续到隋唐，都是上流社会使用的主要砚式之一。

研山草堂藏 唐澄泥花口辟雍砚

研山草堂藏 唐双水盂多足辟雍砚

　　唐太和元年，白居易至长安任秘书监，配紫金鱼袋，换穿紫色朝服（三品以上官员所用的服色）。太和二年，转任刑部侍郎，封晋阳县男。太和三年春，因病改授太子宾客分司，回洛阳履道里。太和四年，任河南尹。会昌六年八月去世，赠尚书右仆射，葬于龙门。从他的为官履历看，使用辟雍砚的白居易官阶并不低。

唐以前士人多用瓦砚（澄泥砚），当今考古发掘出土的辟雍砚以陶瓷质地为多。2013年考古十大发现之一，扬州隋炀帝墓出土多足青瓷辟雍砚，有四个水盂甚为罕见。1957年河南省陕县墓葬出土的唐代白瓷辟雍砚，保存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中。1986年，长乐公主墓发掘清理，出土白瓷辟雍砚一方。墓志铭中记载：“公主展画轴挥毫泼墨，铺纸张笔走龙蛇”。这方白瓷辟雍砚定是公主的爱物，逝后遂将其陪葬身边。长乐公主为唐太宗皇后长孙氏所生，属嫡出，所以殉葬的有盖白瓷辟雍砚，当属唐辟雍砚之上品。

唐代澄泥砚的出现与流行，并成为皇室贡品，更加促进了辟雍砚式样的多样性。有葵口与海棠口的花边三足辟雍砚，多足环绕底部有垫板的辟雍砚。也有周围砚墙堆塑图案环绕，还有装饰壸门开窗的高台辟雍砚。这种砚式历经汉魏隋唐各个朝代，昌盛不衰绵延至今。

隋炀帝墓出土辟雍砚

唐长乐公主墓出土辟雍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