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氏家族纪事》（27）

王秉钧

作者：王秉钧 第三章亲情篇捕鱼人 这里说的原先住在中心大街南头的闫足伦，乳名小华。现在，他已经快60岁的人了，村里人背后、甚至当面，还叫他小华。这样叫，他自己也不生气。当然这样叫的也都是他的同龄人或者长辈，因为从小就这样叫过来的，很自然，叫起来顺口，听起来顺耳，甚至还带着几分亲切和亲近。本来，小华跟村里其他村民一样，都是以种地为业，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捕鱼只是他的副业。小华结婚迟，生了三男一女4个娃，除了大的成了家，其余3个都在读书，最小的是女儿，刚上小学三年级，才10岁。值得欣喜的是，3个孩子学习成绩都很好。说起来，小华的生活压力挺重的，但从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整天乐呵呵的，见人打招呼，说话先带笑，一副友好的面孔，总给人以莫大的好感和信赖。小华家本来只有几亩责任田，后来有的人家外出打工去了，地不种了，就把地给了他。这样，家里家外加起来共有10多亩地。小华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也算是老庄稼把式了。他带着媳妇当种的种，当收的收，忙里偷闲出去捕鱼，也能攒点儿零花钱。这样，孩子上学的费用就有了。 闫康邑前面就是塔山湖，出门可以远远望见秀丽的湖光山色，湖，自然是波光粼粼的塔山湖，山，就是塔山湖对面的徐山。风景十分秀丽。塔山湖因为水质好，鱼虾的种类也很丰富，有鲤鱼、草鱼、鲫鱼、鲢鱼、青鱼、黑鱼、鲶鱼等等。还有大虾、小虾、螃蟹什么的。这为湖畔人家的捕鱼业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早些年，在塔山湖没有“禁捕”之前，村里人很多在湖里捕鱼，小华和乡亲们一起，经常划着小船出没在塔山湖上。有时，天不亮就会听到湖面上传来“梆梆梆”的击打声，那一定是在“赶鱼”了。赶鱼的目的是以人为的方式在水面发出响声，惊动水里的鱼儿撞网。赶鱼要在下网一个小时之后或更长的时间进行。赶鱼是一个非常热门的场面。一只只铁皮船在水面上游弋，捕鱼人此起彼落放开喉咙喊起来：“赶鱼喽——赶鱼喽——”还会有人用竹杆敲击水面，或是用手拍打船帮，顿时，整个水面都在震动。这时，水下的鱼儿就会到处乱窜，落入捕鱼人布下的罗网。赶鱼过后，就开始收网了。这是捕鱼人最为欣喜的时刻，当他们看到一条条鱼儿落入船仓，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呢？ 那些年，清晨的湖边，变成了热闹的早市。开始是捕鱼人把刚捕上来的鱼摆放在湖边上卖，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鲜鱼，不知吸引了多少顾客。后来，由单一的鱼市发展成了多样化的早市。很多卖豆腐脑、包子的，卖油条、小饼，猪头肉的临时摊点也在这里落户。亲乡们在这儿看着、挑选着，把最满意的买回家。“小华，今早逮不少鱼嘛！”“二哥，您带两条回家去尝尝吧！”小华嘿嘿地笑着。 “好，我买几条。”鱼称好了，钱也算好了，小华又多给了两条，说：“二哥，这两条不要钱，送你的。”二哥笑着说：“小华，哪能不要钱呢？你逮鱼起早睡晚的，也不容易啊！”两人你推我让的，夺打了半天，二哥才把鱼拎走了 后来，塔山湖“禁捕”，不让捕鱼了，湖边的电线杆上安了摄像头，谁如果偷偷地去捕鱼，管理处的快艇立马赶到，会罚得他倾家荡产。于是，很多人放下了渔具，闯外去了。小华没有走，他孩子还小，哪走得开呢？他还是一边种地，一边转移到内河里捕鱼。 有一次，小华到海头镇境内的朱汪河去捕鱼，遇到了一位70多岁的长者。通过交谈，得知他叫闫振进，哦，原来是本家，叙起来，小华应该叫他三叔。海头闫氏和闫康邑闫氏本来就是一家，而且通谱，连辈字都没有乱。一来二往，渐渐的，他们就熟悉了。老人觉得小华为人实在，就认下了这个本家侄儿。闫振进老人的子女都在外面安了家，这里，就老俩口住着。他们家紧挨着朱汪河边上，门前有一片菜园，菜园里种了很多蔬菜。他们家还养了10来头牛。老俩口像对待自己的亲侄儿一样对待小华。他们亲切地叫他小华，小华也亲热地叫他们三叔、三婶。三叔三婶都很客气，经常留小华在他们家吃饭。他乡遇本家，小华感到格外温暖。有一天，闫振进对小华说：“小华，我们这里地比较多，承包费也不高，你不如在这里包几亩地种种，这里靠着朱汪河，捕鱼也方便，两不误。”小华听了闫振进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就答应了：“三叔，这就全靠您了，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没事。只要你愿意，我这就给你张罗着。” 很快，闫振进就给小华包下了15亩地，看在他的面子上，才150元一亩。一年的承包费总共就2000多块钱，随便搞搞，也赚回来了。小华很高兴。这时，闫振进又给小华出主意了：“小华，根据我们这里的土质，你就种地瓜和花生，别的你不要种。”“三叔，听您的。”小华把一切都交给了这个三叔。三叔也很尽心，所有买化肥，买花生种，买地瓜苗的事，都帮他操办。连地瓜沟都是三叔套上自家的牛犁，给他扶的。为了耕种、捕鱼方便，小华干脆把家里捕鱼的铁皮船也拖来了，并在闫振进的院子里用彩钢瓦搭了一间简易小屋。吃饭就跟闫振进夫妻俩一起吃。三叔隔三差五地到肉店里买点肉，小华时常捕些鱼，菜园里的蔬菜，一年到头吃不清。这里就像是小华的家一样。冬天太冷的时候，闫振进主动说：“小华，你那屋太冷了，我这有被子，你拿去加一床。” 叔侄俩常常搭伙儿捕鱼。太阳快落山了，他们解开岸边的缆绳，登上小船，把小船驶进了朱汪河薄雾缭绕的暮霭里。火红的晚霞把清凌凌的河水映得通红，河边树的倒影在河水中晃动。叔侄俩，一个在船尾慢悠悠地倒着划动双桨，一个在船头将丝网依次放入水中，夕阳的余辉把他们折射成一组金色的剪影。网放好了，天上的星星也就一颗接一颗地出来了。晚风吹拂着他们衣襟，他们迈着轻松脚步回到了家中。三婶早把饭菜做好了，酒杯也放好了。叔侄俩坐下来，端起酒杯，一这喝酒，一边拉着家常。“三叔，我敬你一杯！”三叔毫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华，你送给我的这酒，纯粮的，真好！”“三叔喜欢，什么时候我再送一箱给您。”“不用，不用，你上次送的我还没喝完呢！”……浓浓的亲情和着醇厚的酒香在屋子里飘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床了。他们划着小船，去收头一天放的丝网。有句歌词唱的是“晚上归来鱼满仓”，他们恰恰相反，他们是“早上起网鱼满仓”。是的，他们每次起网都有满满的收获。这会儿，太阳出来了，晨雾漫漫地散去，朝晖又会给载满鲜鱼的小船洒上一抹金辉。 时间长了，小华成了闫振进家的常客了。小华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一样。菜园子需要打理啦，牛槽里需要添草料啦，牛棚里需要清理牛便啦……不需要人叫，他就会主动地去把该干的活儿干了。闫振进家养了不少牛，多时十几头，少时也有八九头。这些牛，除了一两头用于自家种地外，其余都是卖给牛肉店宰杀的。养这么多牛，需要大量的饲料。为此，他们买了一台铡草机，专门用于加工牛草。管它是地瓜秧、花生秧，还是玉米秸，抱起来往里一填，那头立马就变成草料吐出来。小华经常帮着三叔铡牛草。铡牛草是个脏活，小华每次铡完牛草，就会用三叔家的太阳能淋浴房洗个痛快澡。“小华，地瓜该收啦！”到什么季节，三叔总是提醒着小华，“明天，我跟你去起地瓜。”“好的，三叔。”第二天，闫振进天不亮就开始给牛喂草料了，等他们吃过早饭的时候，牛也就吃饱了。他给牛饮了水，牛肚子撑得滚圆的。小华扛着犁，闫振进牵着牛，叔侄俩就到地里起地瓜去了。等一会，三婶也来了，帮着捡地瓜。小华种的地瓜是红皮黄瓤子的，一犁过去，红红的一片，看上去很喜人。“小华，这地瓜选一部分好的，窖起来，等到春节之前拿出去卖，能卖个好价钱。”三叔又说话了，“剩下的晒地瓜干。”三叔想的总是那么周到，小华一一照着做了。 小华家里还有十几亩地，还有老婆孩子。他一直两头跑，不是在海头，就是在闫康邑。不是干农活，就是捕鱼。小华很能吃苦，有时，傍晚的时候，他还在海头朱汪河三叔家里，晚上已经在闫康邑家中吃晚饭了。开个三轮车，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快得很。大清早，小华刚把三轮车开出门口，准备卖鱼去，迎面遇到了街东的闫贵伦。“小华大哥，这两天没看到你嘛，到哪去了？”“在海头三叔那边的，刚把花生种完。”“你真是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啊！”“嘿嘿……贵伦，我这刚逮的鱼，你拿两条吃去。”小华笑着说。“我哪能老是白吃你的鱼呢？得收钱。”“提钱，你就见外了。我自己逮的，也不花什么本钱！一年到头，我不知送多少鱼给人吃了。”小华说着，已经用塑料袋装了几条鱼塞到了闫贵伦的手里。 附：《闫氏家族纪事》写作提纲走进闫康邑——写在前面的话第一章溯源篇一、阎氏起源二、赣榆阎氏三、阎康邑阎氏四、“三让堂”的由来五、阎氏家训六、赣榆闫氏字辈第二章家园篇一、河畔人家二、水库情深三、美好家园四、山乡风情第三章亲情篇一、养育之恩二、孝亲之道三、兄弟之情四、夫妻之爱五、姑嫂之谊六、婆媳之亲七、祖孙之乐第四章事业篇第五章军旅篇第六章好人篇第七章邻里篇第八章学子篇 【王秉钧艺术简介】王秉钧，上海启鸿艺术网签约书法家，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研究员，宿迁市书法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纪实文学《解放上海的故事》（合作）、《村支书日记》，报告文学集《商海弄潮人》，散文集《大美伴我行》等。散文《为父亲送行》荣获中国散文学会颁发的“中国当代散文奖”，并入编《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