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

峥登

每当夜暮来临、华灯初上之际，沉进在霓虹生辉的大美环境之中，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那盏煤油灯，想起使用煤油灯的那个年代，当年的一切还是记得那么清晰。其实煤油灯的制作是很简单的，大到一个罐头瓶，小到一个玻璃瓶。用废旧的薄铁皮或铝制的牙膏皮。用它们卷一个细管插在瓶口中，那时用的最多的是中华牙膏袋，再用布条或棉花搓成捻儿叫灯芯，将灯芯从细管中穿过去，瓶里添上煤油点燃就可以了。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煤油灯是夜晚照明的必需品。旧中国遗留下来的习俗还在延续着，称呼上有“洋”系列。煤油叫洋油，火柴叫洋火，煤油灯叫洋灯，布叫洋布，缝纫机叫洋车……，之所以有个“洋”字，因为那时国家缺乏自主生产能力，都是国外进口的。记得上小学时，老师还教育我们现在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已生产的，再也不能叫“洋”货，这“洋”字的背后是一部屈辱史。从那时起，从我开始就不在说“洋”了。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是最后丢掉“洋”字的一代人了吧！感恩老师。

75年上学时，每天放学后我都会趴在炕上点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写作业，等作业完成后，站起来一摸鼻子，鼻头上油乎乎的，鼻孔从里到外都是黑乎乎的，一不小心，还能闻到一股烧肉的香味儿，摸摸头才知道是把头发燎糊了。

记忆中，老姑（爸爸的姑姑）总是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时，才会点燃煤油灯。灯头火有黄豆粒那么大，晃晃悠悠，屋里的光线迷迷蒙蒙。就在这灰暗而温柔的油灯下，老姑总是打禅般盘腿坐在炕上，凑近油灯不知疲倦地为孙子们穿针引线，缝新补旧，并不时地拿着手中的针剔除煤油灯上的灯花

大约到了1977年前后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有了电灯，我们对电灯知识一无了解。别说娃娃们好奇，大人们也惊奇的不得了。村里有个老爷爷，喜欢抽旱烟，怕费火柴，平日里总是在用煤油灯点烟。有了电灯后。他说：“这个灯好亮，我直接从这里点烟就好了，再也不用煤油灯了。”于是老爷爷把旱烟装在烟锅子里，往电灯旁边一站，把灯打开，对着电灯使劲的吸，吸呀，吹呀怎么也点不着，于是骂到：“她妈的，这破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好，连个烟都点不着。”说着说着就拿起烟锅子把电灯砸了。

如今，家乡的人们已经是住上了漂亮的楼房或是小宅院。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家里的灯具也不断地变换着，或温馨浪漫、或五彩缤纷；或静止、或旋转，但是只要回家我还是经常想起儿时和家人共用的煤油灯。因为它连接着我和祖孙几代人的心灵，彰显了祖国科技的日新月异，见证了中国农村家庭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刻在了我脑海的光盘里，和老姑一样，成了我永久的记忆。虽然，煤油灯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绪涌动，觉得温暖。

小小煤油灯，泛着微弱的光亮，点亮了贫穷的日子，点亮了千家万户的光明，点亮了那个物质匮乏年代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怀旧，老物件或者旧东西，冷不丁会勾起一些往事的钩沉和追溯。目有所及，心有所念。今年过年我又一次回到了故乡，家乡有很大的变化，村子里修起了纵横交错的水泥马路，马路俩旁也装上了漂亮的路灯，到了晚上村子里亮亮堂堂的，从东头一眼望到西头。但是，站在家乡的老屋边，突然间我又想起了砸电灯的老爷爷，又想起儿时那盏煤油灯，于是就迫不及待的进了老爷爷曾经住过的小院子，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一根黑黢黢的电线上挂着一个15度的小灯泡，晃晃悠悠的，只是人去屋空，但是那些记忆中的情景就像似流水般，被时光尘封氤氲着的一帧帧色彩斑斓的童年。老姑用火柴点燃灯芯，老爷爷在电灯下点烟，我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瞬间满屋子都是儿时清晰的味道。

童年的许多往事、好多记忆依稀斑驳。唯有此时站在家乡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我记忆犹新。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影绰绰，光线逼仄，但是正是这一盏盏不算明亮的煤油灯，像一把光芒四射的火炬，照亮了黢黑的夜晚，点亮了快乐的童年，也照亮了那时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童年的记忆是难以忘怀的，那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小小煤油灯一次次丰盈和温暖我的梦境和人生，一次次驱散我心头的阴霾和寒冷，在我前行的路上划过一道道斑斓的彩虹！

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简介：幼儿教师，供职于乌海市乌达区第一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