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喜

和平鸽

今天阳光正好，院子里的红灯笼还挂着，风一吹，轻轻晃着，像是在笑。我站在老宅的拱门前，看着那束散落的花瓣，忽然觉得这日子真像一场梦。前些日子还在为孙女的婚事忙前忙后，今天她就真的披着白纱，挽着那个小伙子的手，站在我面前喊“爷爷”。我眼眶一热，没忍住笑了出来。这门一过，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可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扎着小辫子、跑进跑出喊“爷爷给我糖”的小姑娘。

家里最热闹的那天，我穿着新做的西装，胸前别着红花，和老伴儿并排站着。孙媳穿着婚纱，头戴小皇冠，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我儿子站在她身边，笑得合不拢嘴。我看着他们，心里踏实。老伴儿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这一代人，盼的就是这一天：子孙成双，家宅兴旺。门口贴着“家有孙媳了”的红标，红得耀眼，也红得暖心。

婚礼那天早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把屋里屋外都看了一遍。窗上贴着红蝴蝶结，“囍”字铺在红床单上，金光闪闪。新郎穿着笔挺的西装，新娘一袭红裙旗袍，站在一起，像是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一对。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向长辈鞠躬，心里默念：好好过，别怕苦，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他们抬头冲我笑，我也笑，笑得眼角都皱了。

中午在新房里拍了张全家福。背景是红窗帘、红床单，金“囍”字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新人站中间，长辈们围在一旁，一个个脸上都写着“喜”字。我站在角落，看着镜头，忽然想起我成亲那年，也是这样的红，这样的热闹，只是那时没这么多相机，也没这么多花。可那份欢喜，一模一样。今天吾家有喜呀——横幅上这么写着，我也这么念着，一遍又一遍。

晚上回家前，我特意绕到客厅看了眼电视墙。大屏幕上写着“吾家有喜”，底下一行小字：“赤绳系定，白首永偕。”我站那儿看了好久。这八个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祝福，也是我们这些老人最朴素的愿望。电视旁的“囍”字红得正艳，像是在说：这喜事，不止今天，还会一年年，一代代，传下去。

傍晚时分，我跟老伴儿在老宅门口站了会儿。夕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我们穿着整齐，胸前的红花还没摘。路过的邻居笑着打招呼：“老爷子，今天办大事啊！”我点点头，没多说，可心里满的。这日子，不靠说什么，靠的是这份沉甸甸的欢喜，压在心上，踏实，温暖。

最后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红对联贴着，福字高挂，地上还有没扫净的花瓣。门口铺着红心图案，像是谁悄悄画下的誓言。我忽然觉得，这“喜”字，不只是写在纸上、挂在墙上的，它是藏在每一个眼神里、每一句祝福里、每一次握手里的。吾家有喜，不只是今天，是从今天开始，往后的好日子，一桩接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