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部曲之《山河入梦》

薛凤娟

如同有一股魔力深深吸引着我，欲罢不能。一周时间，我又沉浸在了《江南》三部曲之《山河入梦》的故事中…… 故事简介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江南农村。陆秀米之子谭功达成为了梅城县县长。女主人公姚佩佩遭遇家庭变故从上海流落至梅城，在浴室卖澡票，偶遇谭功达，并成为他的秘书。谭功达虽然喜欢她，但却担心年龄等差距，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后来姚佩佩遭高官强奸后一怒杀死了对方，并开始逃亡。而谭功达对梅城的规划理想也屡遭挫折，在一次意外后被免职。受到排挤下放到花家舍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梦寐以求的“桃花源”已经在这里实现。但在这人人安居乐业、各司其职的“美好”背后，却是令人窒息的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巨大的“101监督网”的掌控之中……在花家舍，谭功达也终于看清内心深处对佩佩的渴求，就在他决心去找姚佩佩的同一天，姚佩佩遭捕并终被枪决，而他也因为包庇罪和反革命罪在梅城监狱关押了十多年，终因肝腹水死去。 主要人物 　　小说的主人公谭功达，是上部《人面桃花》中的主人公陆秀米的次子，参过军，1946年任新四军挺进中队普济支队政委，1952年出任梅城县县长。 　　他是一个贾宝玉似的人，见了漂亮姑娘就移不开眼睛，人们都叫他“花痴”。他也有些木讷，年过四十尚未成家。他想在梅城县修水坝，开运河，想让每家每户都能用上电，想建一个新的世外桃源。但理想固然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这个计划注定要失败。 　　同这个计划一起失败的还有他的爱情。他的秘书姚佩佩，19岁，和他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这个上海的姑娘来梅城投奔亲戚，流落至澡堂卖票，意外地被他收留做了秘书。文工团的白小娴，一个23岁的、漂亮的练舞姑娘，因为叔父的撮合，欲与谭功达成婚，但谭功达却没有这个福气，三起三落后，白小娴最终还是喜欢上了新来的教练，与他分手了。 　　水库决堤，灾情严重，再加上他那荒唐的行为，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及刚正不阿的性格，谭功达得罪了许多同僚。此刻他们纷纷落井下石，谭功达被毫不客气地从县长的位置上撵了下来。 　　造化弄人。爱情事业双双受挫的他又稀里糊涂地与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乡下寡妇张金芳草率成婚了。姚佩佩在杀了一个强暴她的高官后，四处逃窜，不断地给谭功达写信。 　　在聂竹风（老虎）的保护下，谭功达被遣送到花家舍公社学习，那里有他一直想要的“桃花源”：没有统治者，人们各取所需，相互礼让，俨然一个共产主义社会。但让人细思极恐的是:他的一切言行居然都在花家舍的一个叫做“101”组织的严密监控之中，连姚佩佩写给他的每一封信都是经过备份了的，且笔迹丝毫不差…… 　　当谭功达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他的心上人姚佩佩时，佩佩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他也被逮捕入狱，关了十多年，1976年离世。 读后感悟 　　读完此书，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格非为谭功达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我真的替他鸣不平。但细细思量，这种结局也是必然的:一个人的梦想哪能那么轻易就实现？！何况谭功达的梦是为人民谋幸福的“山河大梦”！ 　　他当上县长，一心想让梅城变成他心目中的“桃花源”，于是，修水坝，开运河……他像个“疯子”一样沉溺于自己的美好梦境之中，却不曾想过梅城当下的现状，更不曾想过身边潜伏的那一个个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大大小小的同僚们。他努力过、挣扎过，但最终，却被无情地撵下了台……梅城的天再不属于他了，他的美好规划化为了泡影，他被下放到了花家舍。他满心以为花家舍是他理想中的共产主义。在那里，人们安居乐业、无欲无求；在那里，人们各司其职、勤劳踏实；在那里，人们思想高、素质高、觉悟高……可当有一天，他见到了花家舍真正的统治者郭从年(外号“驼背八斤”)并与之长谈后，他才恍然大悟…… 　　其实，我不知道谭功达是否真的明白:花家舍的一切只不过是假象。那里的人们每天都满腹心事，活得战战兢兢，前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活得一点儿都不幸福。因为，在那里，每一个交通要道，包括广场、学校和邮局，都设有举报箱。每个人都可以检举揭发他人的过失，错误，乃至罪行。那个举报箱，就是一张无形的网，人一旦落入其中，就会“窒息”。那一封封检举信，就是最阴暗、最自私、最残忍、最卑鄙的人性的寄居地。正如书中所言: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是最为凶残的动物。他们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互相撕咬，相互告发。有外甥告发舅舅的，有妻子告发丈夫的，有孩子告发父母的，甚至还有自己告发自己的……真是令人发指！ 　　难道这就是谭功达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社会吗？我想，不是！主人公谭功达心中也自会有一杆秤:在高压专制下制造出的世外桃源的假象，何时才能见到真正的曙光呢？他迷茫，但也很执着。在牢里的十多年，他还在一遍遍地给政府写信，那一张张“梅城规划草图”，包含的是他整个人生的理想和心血。 　　谭功达死了，一个有理想、有大爱、心中有百姓的人，死了。而那些孤立他、排挤他、随意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人却还活得好好的。每每想到这些，我内心就很悲痛。但好在，格非在本书的最后，给了谭功达、也给了我们读者一缕希望的曙光: 这个社会没有死刑没有监狱没有恐惧没有贪污腐化遍地都是紫云英的花朵，它们永不凋谢长江不再泛滥，连江水都是甜的日记和私人信件不再受到检查没有肝硬化，也没有肝腹水没有与生俱来的罪恶和永无休止的耻辱没有蛮横愚蠢的官员，也没有战战兢兢的百姓如果你决定和什么人结婚，再也不会有年龄的限制 　　多么美好的梦想……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缺口，但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