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

时光

昵称：时光

美篇号：26381722

                 

二丫在痛苦中走了。少有人为她送行，少有人记得她，她如同夜空中闪过的流星，她只是茫茫人海中的过客。她的人生无法重来，她对家庭无法选择。

       昨晚，我与二丫在梦中相遇，原本寡言的她喋喋不休向我叙述着什么，泪水伴随着她叙述过程。醒来时，她叙述的内容已然忘记许多，依稀记得：“既然不爱我，为何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我能理解，她是想借我之口，将她的经历告诉给人们。

        二丫，是我的远房亲戚，平时少有走动，只是在退休后才多了些接触。其实，对于她的了解，更多是通过她弟弟介绍得知。

        二丫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刚过百天，她就被父母交给生活在农村的爷爷奶奶抚养，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直至十四岁才回到省城父母身边（爷爷去世）。在她的早期记忆中，爷爷奶奶就是父母，父爱母爱都是在爷爷奶奶照顾中体会到的。享受童年快乐，享受童年美好，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奢望。虽然，爷爷奶奶的宠爱可以抵消一部分不快，这些依然无法弥补父母对女儿的亏欠。每次家长会，都是几位姑姑轮流去，以至于老师都怀疑她是抱养来的。对父母的抱怨，对父母的渴望，换来二丫对学习的热爱，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特别是语文成绩，以至于她写的每篇作文都能成为范文，在各班级传阅；对父母的抱怨，对父母的渴望，让二丫养成寡言的性格，很少向他人吐露心声，即使对爷爷奶奶也是如此。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作为教育工作者的二丫父母对此不了解吗？这一扔就是十四年，这是关心女儿成长吗？客观地说，我这是将二丫的叙述变成我的愤怒。

        爷爷去世后，奶奶再也无力照顾她，她才被父母接到身边。多年的不接触，她对父母只有畏惧少有亲近，姐姐与弟弟也与她保持距离。每天起床，姐姐与弟弟洗脸刷牙，她必须得叠被打扫卫生后才能洗漱，如果吃饭前没有干完活还要被母亲骂，活脱脱一个小保姆。姐姐与弟弟放学写完作业可以随便玩，她却要剁鸡食喂鸡，打扫家庭卫生。一个人的孤独，让她时常想起爷爷奶奶。有时候，实在想爷爷奶奶，她会到阳台上看星星，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眼泪已经无法阻止，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有一次被母亲骂后，她大胆站在阳台上，准备跳下去。对面阳台一位阿姨拼命喊她、还不停求她不要做傻事，她才走下阳台。这次之后，这位阿姨找到她给予安慰，让她得到些许宽慰。还有一次，她与姐姐发生争吵，姐姐听到开门声立即坐在地上哭闹，母亲进门不问缘由打了她一个耳光，当时脸上红肿起来。那时候，她真的感觉到自己是家里多余者，立即跑出走奔向火车站，想再次回到奶奶家寻求温暖。还是弟弟跑到车站找到她，硬将她拽回家。

        应该说，城市教育水平与农村教育水平有很大差异。她在农村读书是名列前茅，可是回到省城只能居于中上等，关键是偏科。她的语文成绩依然可以保持上等，许多作文可以作为范文传阅，并被选为课代表。要知道，她所在学校也是省重点中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在读高中时，衣服还是捡姐姐穿过的且打着补丁，那时候连小孩都不用穿打补丁的衣服了。高考时，她因为偏科落榜，原本想复读一年，父母执意安排她到学校大集体上班。一些考试不如她的同学（同样是师大家属），通过关系艺考、体育特长进入师范大学读书，她找父亲说明情况，希望父亲能够帮助解决，结果她父亲不予理睬。次年，兴起工人干部退休接班，师范大学也有许多教工提前退休让儿女接班改制，她本不抱希望，也就没有与父母说。没想到，一位与她母亲较好的老同事与她母亲说起此事，没想到，母亲回家把她骂了一顿。由此，她的心彻底死了，他对父母没有了信任与爱意。

        两年后，母亲硬给她介绍了附近地级市一位男性，又逼着她与这位男性结婚。结婚后她才知道，这位丈夫就是一个酒鬼、赌徒加色魔。婚后不久，企业破产她失去工作，只好摆地摊卖些旧服装，有了女儿后她全心照顾女儿，甚至背着女儿到省城上货。不久，她的丈夫因酒后拉架被人误伤致死，这个小家又散了。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她向银行贷款购买了一处门市房，专门经营女式服装，日子有了起色。为了提高自己文化素养，她坚持夜大学习并取得大学毕业证书，她还在当地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散文数十篇，成为小有名气的“文化人”。她对女儿学习成绩抓得很紧，各种辅导班都给报名，女儿也十分争气，一直在学年名列前茅。在这期间，她一直没有与父母联系，只是通过弟弟了解家中情况。姐姐大学毕业后去了澳大利亚，并在那里结婚生子；弟弟去了新加坡，并留在那里工作。这种情况延续到她的父母退休，她的母亲全瘫在床保姆护理不了，才与她联系。希望她回去帮助护理母亲。她内心挣扎，最后选择回省城家里护理父母，这一照顾就是十多年，这期间，她曾多次询问父母不待见她的原因，父母都回避不谈。直至父母去世，她也没有搞清楚原因。但是，对于自己这些年遭的罪一直记得。没想到的是：父母生前将积蓄都给了弟弟，将房子也公证给了弟弟。

       在二丫告别仪式上，我见到了她的弟弟，还有二丫的女儿。并得知，二丫女儿在新加坡学习生活费用都是二丫弟弟出的，婚礼费用也是二丫弟弟出的。现如今，二丫女儿也有了一双儿女。

        哎，写到这里我只能收笔，不想浪费文友更多时间。二丫的人生是不幸的，她没有享受到童年的快乐，她没有享受到青春的美好，她没有享受到婚姻的幸福。同时，她又是幸运的，她把女儿培养成精英，完成了作为母亲应尽的责任，这是她所欣慰的。

附记：我是流着眼泪一气哈成写完这篇短文。我不敢修改，生怕控制不住情绪再次伤感。同样，我不想给文友添堵，影响文友愉悦的心情，我只是想完成二丫的嘱托而已，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