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桔子几时红

大别山

当我奋力挤过“独木桥”，背上行囊来到岳麓南路左家垅报到时，己经过了中秋。学校大门向北，宽敞的马路分左右，路中间是一排挺拔的四季长青的柏树，树尖直刺蓝天，象列队的士兵欢迎新同学的到来，两傍高大的梧桐树依然是浓荫遮日，散发着热情。进校门马路的右边有一大片桔子林，桔树低垂挂满了果实。一个月后给每个同学分了两斤红透了的桔子，这是后话。隔桔林有一座小山，山底下有一个“战备洞”。

桔林尽头正对进校马路的是五层的教学大楼，建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近三十年了，在长沙依然是一流的建筑。教室宽敞明亮，每间教室除墙柱外墙裙以上全部是双层透明玻璃，室内光线充足，是读书的好地方。

全班42名同学，来自9个省。后来对我们这届高考学生，有一个专用名词叫“新三届”。刚恢复高考制度时“老三届”抢先登陆，入校新生有两代同堂的现象，到了第三届，基本上没有这种现象。我们班同学年龄在23～15岁之间，19岁以上的只有7人（包括我），15～16岁占百分之五十以上，全班学生年龄以偏态分布，大部分是适龄的中学生年纪。

入校就开始学习《学生守则》，其中有一条，在校期间不准淡恋爱。

开学第一课，到长沙市河东区参观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接受革命传统教育。对毛泽东主席学生时代规定的“四不谈”印象尤其深刻。

我们的学习都很自觉，不要老师操心，晚自习时间很安静。我坐第五排，前排是赣州的蓝师荣，侧面是合肥的谭天。坐在第二排来自花城的刘丽华，往往在晚自习的时候，跑到我前排与才女聊天，谈得多的是各自家乡的美好。有一次我不服气地说：“你们广州有什么好，雪也见不到”，确实长江边上的人，既要经受严寒的考验，又要忍受酷暑的热情。

当然，我们更多的时候在讨论学习上的问题。班中那些只十五六岁的小男生，有些不理解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正处于男女不说话的年龄）。特别是我们宿舍的小男生好奇心重，背后里叫来自羊城（花城）的刘丽华同学“洋花”。也可能因班里的女生中只有她烫发了，尽显时髦。

那一日晚饭后，我回到宿舍同学们露出神秘诡异的微笑，我不以为然。过了两天晚自习时间，我打开在自己的抽屉发现自己的相片和一封信，信的大意是“我不能……”。原来我的相片，自己飞到第二排座的抽屉中旅游了一次，咢然。这事20年后才揭秘。

校园有山有水有花，在教学楼的东南方向，有几亩弯月形的荷花塘。湖的西边水浅种满了荷花，东边水深清澈透明游鱼嘻戏。湖的二分之一处有曲桥将教学楼与图书馆连成一体。曲桥中部是观荷亭，那一日我在图书馆借了一本《鲁宾逊漂流记》，在观荷亭看到刘丽华走近，我面向荷花对她说：“那片荷花开得正浓，将把它们比下去”。洋花挖了我一眼，大方地从我身边溜走。

又是一年生产实习季，学校按排我们当“红马甲”，负责夜班看护桔园。我和副班长陈刚两人一组，头一晚静静无声，我和陈刚议论，这大片丰收在望的黄桔子，等我们班实习回来，班中学生可能没口福了。第二天值晚班，我们带了两个书包和收音机。陈刚个子高沿篱笆边电杆斜拉线，机灵地滑到桔园中，借着月光挑大个子摘，月光下桔子青黄难分。我在外听动静，如果收音机正常播放说明平安无事，有人来我就不停地变电台频道制造噪声。

在去湘西实习的火车上，两书包桔子出现在小桌子上，吃桔者中个别同学面部表情正常，大多是呲牙咧嘴一幅痛苦状。

我们毕业实习分三个小组，一路人马到湖北大冶铜录山铜铁矿，做浮选课题；我协助刘玉生老师带队到湖北大冶金山店铁矿，做磁选课题；副班长陈刚、学习委员凌卫民协助刘常诗老师，到江西大余钨矿做重力选矿课题。江西组全部是男同学。

矿山选矿毕业设计，做得很顺利，提前交了作业，评为甲等。

交完作业无事，我和陈刚在左家垅坐5路公汽，鱼塆市下车，步行到湘江游泳。桔子洲在这里将江水分流为东西两股，东边的水深也是主航道，西边的水浅适合游泳。毛泽东主席青年时代游湘江，也应该桔子洲的西边。我俩游完后在岸边穿衣服时，陈刚告诉我，刘常诗老师在西华山实习时，问同学们“有没有谈恋爱的，可以告诉他”，因为面临毕业分配了。刘老师当时已经是校中层领导，后来当了校长。当时，可能有分配的建议权。

7月20日离开长沙前，我们几个湖北佬去向女生告别，女生们客气地送我们。来到学校桔园边桔未黄，她们在耐心地等待成孰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