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叫他小董，那都是在一二十年前了。其实按他现在的年龄已经够得上叫老董了。大家知道，在企事业机关单位工作的人，一般情况下称呼是：有职务的喊官称，没有职务的，年龄大的叫老张、老李呀什么的，年轻的一律喊小张小王什么什么的，或者直接单喊一个姓字，比如说姓刘，就会直呼：刘！</p><p class="ql-block"> 小董，他其实也是有自己大名的，只是他的名字叫起来不好听。他叫董德少。这名字一看就有点好笑：董德少——懂得少，有趣！再者解释德少这两个字，还会被理解成品行不好。有一次出差在外，一同出差的同科室的老杨问小董为啥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是不是有啥讲究？小董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他的名字是他爹的杰作。老杨不解地说：“按常理你叫董得多才好呀，恁爹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按常规出牌啊！” </p><p class="ql-block"> 小董苦笑了一下说道：“唉，老杨跟你说，说起我这名字那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 </p><p class="ql-block"> 老杨一听这话，来了兴趣，拉了一把凳子往小董跟前凑了凑：“那你说说看，反正咱俩现在也没有啥球事干！”</p><p class="ql-block"> “说实在老杨，我的名字叫起来真丢人！”小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说得可对，我爹是一个老农民，思想迷信得很，还不按常规出牌。”小董打开了话匣子：“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俺爷就发下话，我的名字得由他来起。我刚生下来俺爷就说这孙子的名字定了，叫董得多！谁知俺爹一听连忙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孩子可不能叫董得多！俺爷说那你说叫个啥得劲儿？俺爹说他找了个仙儿看了看，说我早晚会成大器，叫董得多会破了才气，过早暴露，不如叫董得少，而且必须把’得’改成’德’。就这样，董德少就成了我的大名。”</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你爹可真逗！把得改成德，德少，那不是缺德吗？”老杨听完小董的讲述，差一点笑背过气。小董看老杨笑成那样，自己也笑了：“是啊老杨，当时家里人都说把“得”改成“德”不妥，跟你说的一样：德少，那不成了缺德吗？可是俺爹太固执，死活非得叫德少不可，说人的名字贱点好，说村里叫狗剩，粪堆的人多的很。说不叫德少这个名字我成不了大器。老杨你说说看，就我现在这个其貌不扬的熊样，以后会成大器吗？”</p><p class="ql-block"> “会吧，”老杨忍着笑，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看小董的面相，正而八经地说：“会，你这面相有官运，一定会成大器的，至少官至七品！”</p><p class="ql-block"> 老杨说完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而且比刚才笑得更厉害了，直笑得小董一脸茫然，他心里明白：老杨这货不是个省油灯，他这在花销（河南方言：嘲笑，讥笑）自己！</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当年小董初来省城某机关报到时，看起来确实是其貌不扬。他个头不很高，脑袋长的倒是不小，头大，可头发倒是不多，一圈头发围着亮亮的头顶，用俏皮话说是地方支援中央。挺年轻的一个人，亮亮的头顶，看起来很滑稽。他还是个近视眼，戴一付粗黑框近视眼镜差不多占了他半个多脸，两个眼镜片之间只露个红红的鼻子尖；穿了一件灰色的西装还皱巴巴的，袖子盖住了手，腰身也比较肥，而且上面还有些饭硌巴；一双皮鞋跟已经磨掉三分之一，鞋面上一层浮灰，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从穿着打扮看，小董家里生活不易。人事科的王科长把他领到科里给大家介绍到：“耽误大家一会儿啊，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小董！董德少！”</p><p class="ql-block"> 小董一听自己的名字德少这两个字就感觉丢人，连忙插话到：“以后叫我小董就行，叫小董、小董。”</p><p class="ql-block"> 科里七八个人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中活，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这七八个人可不是吃素的，个个眼神儿像刀子在小董身上剜来剜去。留着长头发的小吕子站起身，夸张地拍起来巴掌：“欢迎欢迎，早听说你要来呀，咱们这拥挤的科室又添了一员大将。”说着掏出烟递过去，王科长接着了，小董赶紧摆摆手说不会吸。小吕子说：“那有男人不抽烟的，你看看咱这科室，除了女将小李子，你看看那个不是烟枪，抽吧，这玩意儿学会艺不压身。” </p><p class="ql-block"> 小董在小吕子百般劝让下，接过了烟，下意识的拿在手上，“啪”，小吕子又殷勤地把打火机摁着，小董只好迎上去点着。一口烟下去，不会抽烟的小董剧烈咳嗽起来。小吕子哈哈一笑：“看样子你是真不会抽啊，老兄，那你更得学了。”</p><p class="ql-block"> 众人见状，都不怀好意的笑了。那科里唯一的女子小李子也不避讳，她仔细打量一下小董，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p><p class="ql-block"> “咦，小董你这哥们儿形象不错，演《地道战》里的角色都不用化妆。你们看他像不像电影里的日本鬼子黑田队长？”</p><p class="ql-block"> “演红灯记里的鸠山也不错！”另一个同事小熊接过话头。</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是一阵爆笑。</p><p class="ql-block"> 小董心里一颤：卧槽，这些人都是些啥人呢，刚见面就能说这般羞辱人的话，看样子，这帮货不好对付，都是些老江湖啊，一个个看面目都不像是吃素的！（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