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回首青春应无悔: 我在黄土高原的第一份工作

索菲亚

美篇昵称：索菲亚美篇号：1537543 题记 人生最美是青春，青春是用来奋斗的，奋斗的青春是人生最美，最值得歌颂的。“书写“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积极进取的成长经历，展示奋斗中的青春风采。”此次圈子征文活动的意义非凡，正能量满满，非常触动心灵。 我的青春岁月就从大学毕业后在陕西黄土高原的第一份工作谈起吧。 我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1970年在武汉测绘学院(现在武汉大学测绘科学院)的大学毕业典礼上，军宣队队长对我们讲的一句话: “今日向何方，直指大西南！” 毕业后我们没去大西南却到了大西北，分配在陕西某县水电局，第一份工作也是上山下乡，即下乡搞测量，上山修水利。 这一干就是整整八年，直到大孩子已六岁快要上小学时，我们才申请调动工作回到东北的婆家，有了固定的生活和第二职业进入高校当了一名人民教师。 大学毕业已半个多世纪，回首刚毕业那时对未来充满憧憬的青春岁月虽然艰苦，却是那么美好，那是一段不可复制的人生。那时我大学刚毕业，正值青春，因为有理想有追求有奋斗，虽然生活艰苦、历经磨难却是生命中最闪亮的日子。 下乡测量接触乡情乡亲 上世纪70年代的陜西县城，墙上到处是“农业学大寨，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的大幅标语，我刚参加工作的县城是陜西黄土高原上极度缺水的地区，当地流传着一种风俗习惯:招待客人宁愿给你一个馍，不愿给你一口水，可见水在当地是多么金贵。 在农村打的深井都在地下水位几十米；村里蓄水池里的水全靠老天降雨。我是武测毕业的，测绘是祖国各项事业建设的先行兵，而水利又是农业的命脉，所以一到陕西我们就分配到了某县水电局，从事为农业服务的命脉工作。 水电局里上下几十人，原有的大学毕业生3人，加我和爱人一共五人。还有两水校毕业的中专生，其余都是技术工人。我爰人分派到一大型水利工程搞施工，两月回来休假一次，我留在局里常年下乡在外跑外业，即和水电队的老同志一起下到县内各乡村负责干渠支渠的选线放线和测量绘图。 外业是不分季节和节假日的，往往一出去就几天，测到哪吃住就在哪，由当地测区的村干部分派在老乡家里。每条线路测量任务完成后回到局里，计算坐标点位高程，绘制地形图上等高线和建筑物的任务基本由我完成。好在学校学的专业知识都能用上，工作能胜任领导也很满意。 水电局平时除了门卫和留守人员，你是见不到啥子人的，全在外面跑外业，除了开大会才能聚齐，我好不容易半年后才基本上把单位的人认全。 我第一次跑外业不会骑自行车，局长给我找了一辆拖拉机让司机送我下乡去找水电队测量师傅，我开始是满心感谢。一坐上去，拖拉机摇搖晃晃开出去不几步我马上就把肠子都悔青了。 除了震耳欲聋的嘟嘟声就是在农村那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那一阵高过一阵的上下左右遥晃振荡，恨不得要把我全身的骨头抖散，把五脏六腑都给我抖出来。我的个天！我死死地抓住拖拉机上能抓住的一切，忍住不喊叫，好不容易找到测量队，下了拖拉机。我发誓这辈子就是走路磨破了脚板也再不坐拖拉机了。后来下乡跑外业就是坐在老同志的自行车后座上了。 那几年跑外业最大收获就是充分体会到陕西的乡亲们的热情与关怀。我亲眼见到干旱缺水造成农业粮食欠收与百姓用水困难的状况，真是难以想象。我第一次下乡见到农村的一盆水早上淘米做饭，淘米水沉淀后上面的水洗脸，洗脸水再洗衣服，洗衣水晚上又洗脚，洗脚水还留着，反复使用舍不得倒掉。我早上起床后老乡给的一杯漱口水都要倒在盆里洗脸……(因为那段经历我至今仍保留节约用水的习惯不改) 所以村干部对水电局帮助他们测量修水渠的我们特别重视，特别欢迎，是可想而知的。每次一见面村干就迎上来笑嘻嘻地说:“命脉来了，让进屋里又倒水又敬烟；乡亲们更是热情得不行，尤其是对我这个刚出校工作的唯一的女学生娃，到中午吃派饭时，家家抢着把我往自已家里拉。 一年冬天我们在野外刚测完渠道，就到了中午吃派飯的时候。冒着刺骨的寒风我缩着脖子又搓手又跺脚地走进一老乡家里吃派饭，那家大娘听我说一口四川话拉着我冻得冰凉的手，心疼地说:“呀，还是个学生娃的嘛，你娘咋舍得让你这么远来遭这份罪呢？”说着便让她家媳妇拿出留着过年的白面给我烙油饼、擀面条，那种感觉像回到了娘家亲妈身边；还有的乡亲一次给我碗里煮了六个荷包鸡蛋，真舍得呀，简单要撑死人，这种超级待遇让同行的男同胞们那个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乡亲们对水渠的盼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让我怎能不好好工作报答他们呢？ 晚上派睡的地方一般都是村里认为最干净最体面的人家。在南方长大的我哪睡过火炕呀？在陜西下乡住老乡家，我才第一次有了睡火炕的经历。那次跑外业派我到一新媳妇家和新媳妇睡，她使劲她往炕里添柴火，生怕炕不热晚上冻着我。晚上她把最热的坑头让给我，那家炕烧得那个热呀，一晚上我毛焦火辣热得翻来复出睡不着觉，好像快被煮熟了似的，只得叫醒那个新媳妇和我交换位置，好不容易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了。 在陕西农村把热炕头让给客人睡是一种礼貌和待客的规矩，可惜我当时不适应无福享受，但那份真情实意我是感受到了，深深感动。 对于一直在大城市生活学习的我，下乡测量是一次接触社会和乡亲们的机会，看到了农村的贫困、体会到乡亲们的关怀热情体贴，更认识到水利工作对于改变农村一穷二白面貌的重要意义。 一年后我们在单位举办婚礼时，局长当我们证婚人发言说我俩在与工农结合的道路上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 上山修水库一切从头学起 三年后我又上山，到陜西省境内国家一大型水利杻纽工程，我爱人所在的水库工程工作。他比我上山早三年，初期的大坝以及后来的溢洪洞、加工厂模板制作等都是他负责，是局长眼里的红人。我们俩在山沟里一干就五年。 水库工地在远离城市的大山里沟里，那时的水利部钱正英部长非常重视，曾三次来工地视察检查工作。水库计划蓄水3亿多立方米，浂溉面积3000多平方公里，水库枢纽工程由拦河大坝、右岸压力泄洪洞、非常溢洪道、古河道防渗工程和左岸明流溢洪洞，灌溉、发电输水洞以及电站等七部分工程组成。 要知道文革中毕业的我们基础课专业课只与高等数学测量学有关，水利那是水电学院学生的专业。但一到水利工程指挥部，作为少有的技术人员，人们期望值很高，你必须一专多能，独挡一面，成为什么都会的多面手。尽快弥补知识短缺尤其是水利学的专业知识便成为我那时的迫在眉睫的任务。我暗下决心一定不负众望。 不青不红出校园方知万事倍艰难努力学习勤登攀不让世人等闲看 好在水利指挥部里有省市局派来共同工作清华和西交大水利系毕业的学长工程师和实践经验丰富的施工员，白天在他们身边虚心学习请教，边干边学，边学边干，晚上打开书本详细查阅有关资料，记笔记。 那几本笔记上有设计图纸和施工图纸的对照、有修改设计的说明、有我几年来负责施工测量的记录与绘图、有自学的水利知识和查阅资料……，是几年工作的总结与心血的结晶。可惜临走前指挥部要求我们有关水库施工的笔记全得留下封档，将来谁负责的部分出了问题，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得回来追责到底。 值得庆幸的是，我曾经负责的工程经过漫长的几十年考验至今安然无恙，没有辜负母校武测人的名誉。几年的工程施工实践让我对毛主席说的:“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有了深刻的体会。 我主要负责大坝的施工和质量检查，带领几个年轻的施工员协助我工作。十米宽的大坝上每天人声鼎沸、机器轰鸣，交织成一首战天斗地的水利工程大会战交响曲。到处挂着精心设计精心施工，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的大标语，各县派来参与水利建没的民工兵团每天多达几万人。 在坝上我拿着设计图纸和施工规范安排检查各项工作:浇注在混凝土的钢筋是否经过了冷拉伸和预热处理，钢筋型号与直径标号是否合格，是螺纹钢、园钢还是工字钢？一点马虎不得。我记得局长常对我们说的话:“咱们修水利是造福子孙，可不是修水害，不能禍国殃民。” 每天一早去工地把各种活安排好检查完后我才能下班回家，虽然精疲力尽，但每天能运用学习的新知识，尽职尽责完成任务就很有成就感。 水库工程有工期必须按时保质保量完成。所以我们没有周未节假日只有攒假在年未轮休。每天来回几里路风雨无阻，扛上经纬仪水淮仪，就扛上了责任和使命，数据必须精益求精；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下到工地就得放下架子，与工人同甘共苦；有时检查混凝土浇注前预埋的钢筋规格质量、除锈与搭接长度是否合格；有时检查大坝砌石的平整度，不合格的坚决要求返工。 为了不让人小看了我这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时还要拿着震捣棒往混凝土里一插，打开电源嘟嘟嘟震得手心直发麻全身沾上水泥浆也要假装镇定老练，亲自给民工示范怎样震捣混凝土才密实不留马蜂窝。细节是质量的根本保证，要知道那句老话说得好: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而我负责浇注的混凝土大坝必须保质保量，决不能让蚁穴给毁了。 工地值夜班，出席妇代会 在工地我还开了女同志值夜班的先河，为此还评为先进工作者参加了县妇代会受到表彰。工地三班倒尤其是浇注混凝土不能停。值班时要随时随地在搅拌机进料口检查配料比与沙石水泥质量如:水泥标号是否合格？沙子颗粒大小是否按设计选取淘洗干净……，还要分别取样待养护28天后检查抗压强度，同强度等级试件的平均强度不低于设计强度等级。 这前半夜一个劲忙碌还好办，后半夜一切就绪后坐在机器旁最难熬，一听到搅拌机单调重复着咣当咣当的声音就像听到一首催眠曲，眼皮直打架头不由自由地东倒西歪起来，我使劲睁大眼晴，起来到处走走生怕睡着了耽误事。待到天亮换班回家，走在路上双脚都像踩在棉花包上，一点劲也没有，直想马上不顾一切地倒在地上就睡过去。 所以我每每看到抗洪救灾的子弟兵与抗击疫情的白衣天使倒地而睡的场面既理解又心疼，想起年轻时在工地艰苦岁月里那些拼命的日子……。 东北二姐与我在水库合影 严冬尽了、冰雪消了、大地暖了、新枝绿了，大坝一天天增高建成开始蓄水灌溉、发电、养鱼，溢洪排洪造福乡亲。昔日的荒山野岭变成了一片青山绿水，浂溉区的玉米亩产由过去的300斤猛增了800～900斤……，而我们也不知不觉在大山沟里已经工作五年了。 我从对水利施工一无所知的学生娃已锻炼成为一名独挡一面有经验的工程技术员，能参与国家大型水库的建设，在实践中增长才干锻炼能力，我感到骄傲与自豪，能用自己双手建成的水库造福灌区的父老乡亲，我倍感幸福！ 工地那五年: 我们住过窑洞、牛毛毡房，养过鸡种过菜(下文再表)；既用咸盐和醋泡辣椒当菜吃、也吃过水库里一条38斤重的鱼；参加过当地乡亲的婚礼，模仿的陕西话嘎嘎的足以以假乱真；在生活最艰苦的日子里，东北的二姐、姐夫、四川的二妹、五妹相继来到工地看望我们，让艰苦的岁月更添了一份温柔与亲情。 1978年回东北在水库工地与水库枢纽工程指挥部的同事在简陋的办公室前临别合影前排左起: 省市水电局王工，高工（高万祥，下面有图片介绍）和我；后排左起施工员:王月虎、ⅹxx、赵万海、ⅹⅹx 人生第一步，青春无悔 1978年10月，经领导层层批准我们离开了大山沟里的陕西水库工地，回到东北爱人的老家，回到了城市，进入高校当了一名人民教师。 俗话说得好，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我的第一份工作虽然结束了，但却留给我的一笔宝贵的人生财富让我在以后的教学工作中勇于吃苦勇挑重担，勤奋学习不断与时俱进，而那些年在实践中获得的水利学、工程机械、与施工的专业知识在我以后为省市邀请的外国专家为工程师的讲学当翻译，为市里引进瑞典集中供热管道的铺设施工、为学院工科生讲专业英语时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助力作用……。 2020年，五一前夕，我们又与孩子们开车自驾去西安，宝鸡旅游，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地是，重返水库，那是我们曾经奉献青春热血，洒下汗水的那片黄土地。 大学毕业至今54周年了，一转身，岁月成了故事；一回眸，往事成了风景；人生最宝贵的是青春，我的青春是用来奋斗的，我的青春应无悔！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我大学毕业后在陕西黄土高原度过的，那八年的时间里洒下的青春汗水，走过的足迹已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