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书林——《明清史文集》（下）

风清杨

读完了顾城先生的《南明史》上下两册和《明末农民战争史》，开始读一套三册的《明清史文集》，大概翻看了目录，三册都是明清史碎片历史资料，三册之间没有直接联系，可以独立成册，于是，这次不按顺序读，就从下册开始读起。 用两个星期的时间读完了顾城先生的《明清史文集》下册，感兴趣的章节有许多，比如明清人物小传，其中有李自成麾下的将领高一功、李过、李来亨、郝摇旗，张献忠手下的将领白文选、刘文秀等等，这些人物都是从姚雪银的小说《李自成》认识的，看看历史上真实的他们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许多精彩的章节来来回回读了许多遍。这些人物小传记叙平直，看似平淡，实则包含着作者对历史资料的梳理和考证功夫，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在我看来，顾城先生的《明清史文集》也可以看做是补充他的《南明史》和《明末农民战争史》著作的历史资料集。从内容上看，《明清史文集》出版在前，正是有了这些资料的收集和考证整理，才有了《南明史》和《明末农民战争史》，几本书相互补充，从而使得南明那段历史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许多历史事件的来龙去脉更加明了。学者陈梧桐先生评价他说“顾城的论著史料读异常地丰富，真正做到了‘言必有据’‘无一字无处出’，从不主观臆测，空发议论，没有水分和泡沫”。事实的确如此，顾城先生的历史文章极接地气，对读者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这本下册就厚厚的五百多页，所包含的内容史料极为丰富。分为《明代其他史事考》，其中包括沈万三及其家族事迹考、朱正文事迹勾稽、靖难之役和耿炳文、沐晟家族、关于于谦研究的浅见、王世贞的史学，《明史概论》：明代后期军事、清朝的建立和民族矛盾的激化、明史导读、明史研究四十年，《明清之际人物传略》：张怡、高一功、朱常淓等，《其他札记、随笔、序文》：从李自成的诗谈起、谈文天祥和留梦炎、谈文字狱、谈《满江红》、关羽是怎样捧起来的等等，这些历史考证文集都是我喜欢的文章。比如看到《靖难之役和耿炳文、沐晟家族》这篇文集，马上想到了蔡东藩先生的《中国历史演义》，前几年读了先生的《明史演义》，大概了解了靖难之役的全部过程，还写过一篇随笔文章《不为人知的‘真定之战’》，两相比较，对那段历史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在《沈万三及其家族事迹考》中，《明史》记载，沈万三当年帮朱元璋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功不可没。后来他又自告奋勇地要出资橘劳军队，结果惹恼了朱元璋，认为他是故意展示财富，有谋反之心，之后在马皇后的求情下，才免其死罪，将他发配到云南。明代小说《金瓶梅词话》第七十二回和第三十三回中潘金莲就两次引用谚语“南京沈万三，北京枯柳树，人的名，树的影”但先生考证，沈万三是元朝人，并不是明朝人，以上这些资料都是以讹传讹。《明史概论》分几个大问题详细的论述了明朝后期的军事、清朝的建立和民族矛盾的激化等问题，以至于明朝最终走向了灭亡，尤其是李自成的大顺军在北京期间的措施以及迅速失败招致了后人对大顺军的种种非议。我们熟知的就是郭沫若先生1944年发表的《甲申三百年祭》，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大顺军的全面贪污腐化，以至于大顺军军无斗志，民心丧失。顾城先生据实考证分析，大顺军的失败是另有原因的。比如李自成等大顺军领导人的目光短浅，对推翻明朝以后清方抢夺胜利果实估计不足、没有改变根据实际情况及时的改变农民军初期的斗争策略，争取明士绅阶层的支持等等，使得李自成领导的大顺军逐步走向失败。 其次，本文集中还收录了先生的读史札记随笔，诸如《朱元璋外传》序、谈郑成功的抗清斗争和复台、《李自成演义》前言等等，这些文章短小精悍，集知识和趣味于一体，可读性极强。还有一篇顾城先生为李宝忠先生的小说《李自成演义》所写的序。查看了资料，李健侯，原名宝忠，字健侯，时任陕甘宁边区参议会参议员，在米脂县文献委员会工作。他于1926年起开始为李自成写传，收集博览了众多资料，三易其稿，六次抄缮，经过四年苦心打磨，终于1930年12月完成章回体历史小说《永昌演义》，共40回，约35万多字。小说情节生动，热情歌颂了李自成不贪财、不好色、光明磊落的人格品德。记得李宝忠先生的《李自成演义》还引起了延安时期毛主席的注意，饶有兴趣的找来一读，据说对这套书有很高的评价。最后一部分收集了顾城的学生和学术大家对顾城先生的评价，如陈梧桐的《顾城的治学之道与史学成就》、陈宝良的《顾城先生的治史与文史札记》等等。《明清史文集》收集的都是顾城先生历年来发表在各个学术及报纸上的文章，年代较远，比如《沈万三及其家族事迹考》发表在1999年第一期的《历史研究》，《靖难之役和耿炳文、沐晟家族》发表在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明清史国际学术研究会论文集》上，《明史概论》发表在1992年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军事史略》上，《谈‘满江红’》发表在1979年《蒲公英》的杂志上。从先生文集出版的时间上，我们大略可以跟随先生的思想轨迹畅游历史。时至今日，我们仍然能读到顾城先生的历史文集实属有幸，当然，首先要感谢北京日报出版社的编辑们。 读顾城先生的《明清史文集》，想起了文学大家李国文先生的文集《李国文说明》，这本文集中介绍了许多明代著名的历史人物，找出来对照着有关内容再读一遍，举一反三，许多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变得更加清晰分明，这也算是读闲书的乐趣之一吧。